韓平拿著茶葉沉默不語,半晌後問道:“不知將軍的部下去往武庫作甚?”

“哦,梁王曾在某這裏借過些許錢財和甲胄,這次恰逢路過,便正好消一下賬。”高歡煞有介事的說道,還將一封路上擬好的借條遞給了韓平。

韓平掃過一眼,強忍著心中的誹謗問道:“敢問將軍,去年借出馬匹五千、甲胄六千,年初又借甲胄四千……怎的合計出馬匹兩萬、甲胄五萬?”

“九出十三歸嘛,再說牧畜也得下崽不是?一年漲一點也不足為奇。”高歡這般說著,好像是什麼天經地義的事。

韓平張了半天嘴,最後也隻勉強附和了兩句:“合該如此,將軍……當真是智謀超群,在下佩服不已。”

“既然將軍已經拜訪過、借款也已經清算,大王南下會獵不宜待客……不知將軍準備何時返程?在下好為將軍擺宴餞行。”

高歡笑盈盈的看著韓平,那雙目含精光的眸子讓韓平心中一緊,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當然,等到那些部眾遷的差不多了,某自然會帶人離開。”

高歡的話宛如一道驚雷,頓時驚的韓平眼前一黑,急忙說道:“大王與將軍交好已久,時常與將軍會獵於陰山,把酒言歡。

將軍素有仁慈之名、大將之風,今大王遠去,將軍安能如此行事?豈不為天下人所嗤笑?!”

搶錢搶糧就算了,怎麼還連吃帶拿的?

如果說丟些馬匹甲胄,最多讓耶律齊心疼幾天;要是周圍的部落和人口被遷走,耶律齊就該找根白繩,掛歪脖子樹了。

遊牧民族轉變為封建王朝的一個重要標誌,就在於能不能順利的從臣民的那裏收上稅,並保持其可持續性。

為了湊齊這些部落,耶律齊費了老大鼻子勁,這些部落可以說是他的命根子了,是他能在漠南立足的根基。

但這和高歡有個雞毛的關係?自己都窮的吆五喝六,沒將那些部落全遷走都算是他要臉了。

“咳,某可沒強迫他們,是他們受不了主動和某走的,韓行官若是能勸住他們,某當然不會強人所難。”

“將軍……”

韓平還想在說些什麼,高歡卻擺了擺手,一旁的親衛將韓平驅了出去。

“好個沒皮沒臉的東西。”

韓平暗罵一聲,無奈之下也隻能孤身一人去外城遊說。

接下來的幾天裏,高歡這邊狠狠的宰了耶律齊一筆,大量的戰馬、甲胄、糧食、牛羊,都被驅趕向了南方。

可憐的韓平廢了幾天的唾沫,硬是沒把一個人留下,整個人都快碎掉了。

尤其是奚水部的離去,直接帶走了歸化庭接近七分之一的人口,連同幾十萬的牛羊一起遷走了。

最終,在高歡等人走後,韓平將剩下的人口清點了一番,直接當場被氣暈了過去。

巔峰時期歸化庭周圍足有近十五萬戶,近百萬的人口及牲畜,如今隻剩下了不足七萬戶,直接沒了一半多。

韓平心中悲憤不已,一時不知如何和自家大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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