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則是耶律德文,猶豫了許久,最終似下定決心,來到了高歡麵前。

他從案牘上拿過一個瓷碗,拿出小刀對著手掌就是一劃。

鮮血順著手掌滴在了瓷碗中,餘下的草原眾將見到這份陣仗,紛紛走上前效仿。

不一會兒,裝滿了整整一碗,看得高歡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耶律德文將瓷碗舉過頭頂,大聲喊道:

“以長生天的名義,耶律德文·阿緹骨願率奚水部一萬七千餘戶歸順賀六渾大汗,願終世追隨;若有違背,生患六疾、死不得入長生殿。”

“願為大汗上尊號,是為“琨尼”。”說罷,他將瓷碗遞給了高歡,整個人完全跪了下去,一臉的莊重。

琨尼在草原中代表著“仁慈”,意為仁慈的首領。

其他人包括耶律德忠在內,皆是如此,就連李自忠等人猶豫了片刻,也跟著一起跪了下去。

看著大營中跪倒一片的場景,高歡突然有一種登基的感覺。

還得是你們會玩……就你們吃生肉片的程度,這血喝了不會當場嘎了吧?

高歡端著無從下嘴的瓷碗,實在有些頭皮發麻。

但看著眾人投來的目光,又想了想自己的宏圖大誌,幹脆閉上眼睛,大口的喝下。

片刻後,高歡強忍著嘔意,示意眾人起身,接著便來到了漢將曹詔文麵前。

“餘下的被掠的漢兒有多少是在歸化庭?”

“回將軍話,太安十年至今,死傷無數,餘下的大都在歸化庭,不足兩萬戶……”

“也好,此番便一起帶回吧。”高歡輕描淡寫的說道,卻重重的砸在了這位出身大同的漢將心中。

曹詔文慢慢抬起頭,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眼圈頓時紅了,聲音沙啞的說道:“將軍可是在戲弄卑職?”

“我自向北,掃滅王庭、登臨翰海,安有一合之眾可擋?”

從大明遷都至今,何止區區的幾萬戶,每年從大同、遼東、甚至太原各地擄走的不計其數,皆身死異國他鄉,被當成牲口一般對待。

他們等了太久了,以至於都不敢抱有期待,隻想著彎下腰把日子過好點。

曹詔文不再猶豫,向來傲氣的他第一次鄭重的半跪下,連帶著周圍的漢將一起。

“高王大義!救我漢兒於水火之中,願為高王麾下一前鋒,殊死殺賊,誓不惜命!”

高歡眼角抽了抽,再次重複了之前的流程,迅速的將眾人安撫下來,開始大體布置他的計劃。

本來高歡的計劃其實隻有兩步:先借武川、撫冥、平城三處來消耗合圍的聯軍,再利用四個軍堡分別切斷對方的後勤;最晚一月,聯軍的後勤絕對供不上,找機會分而破之,最終借軍功正式踏入大魏政權的權力中心。

但隨著李自忠部的意外發展,高歡驚奇的發現……自己好像可以嚐試自立門戶了?便立刻對計劃做出修改。

當務之急依然是家眷問題,別看這群人現在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川劇變臉也是草原人士的基本功。

很快,眾人在營帳中探討計劃的細節,一直到深夜才離去。

第二天,高歡率領三千騎的精銳北上,瞄著耶律齊的老巢——歸化庭殺了過去,一路上暢通無阻。

另一邊,耶律齊即將迎來一場精心準備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