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鎮武庫,甲胄倉。
唰!
一陣鮮紅灑落在梁柱上,高歡麵色陰沉的看著地上的督守,轉頭又把長刀架在了一旁桑博的脖子上。
“中堂,此事怕是要給某一個說辭,這耗子鑽過的武庫,是準備讓麾下兒郎赤手空拳守城?”
高歡一直有意鍛煉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但每每發生的破事總能刷新他的認知,完全沒有邏輯和道理可言。
正午剛回來,他便帶著高承和高平早早的來了武庫,在監軍桑博的帶領下三人分別查看武庫、糧庫、火器營。
一上來督守就給了自己一個大禮,麵色平靜的表示武庫中的兵器甲胄都被洛陽留守調走了,用來防禦奚契。
麵對這有恃無恐的貨色,高歡怒極反笑,立刻送他去見了先帝,好好的說道一下這些大魏忠臣。
喝兵血、吃空餉、倒賣軍備……在這個接近萬曆年後的曆史進程,高歡心中琢磨這群饕餮怎麼也該留一些吧?
回應他的隻有空蕩蕩的武庫,衙門議書上的五千軍備就好像放屁一樣,看樣子所有的甲胄應該都被前任倒賣走了。
一想起敵軍都快打到樓下了,自己這居然連一副鎧甲都湊不出,高歡的怒火更加抑製不住,直接架住了喬裝無辜的桑博。
“令尊!令尊!這不關下官的事啊,我就是個七品的芝麻官,這種殺頭的事哪輪得到我來做呀……”
“你少和某扯皮!軍備調動這麼大的事,你一個監軍不知道?!你們肚皮是撐圓了,這是要把某逼上絕路!”
“不至於,令尊,這是洛陽留守親自下的命令,我們這小官哪敢反抗啊……再說了,這上了城牆哪還用得上盔甲,無非就是多死人嘛,不會有大礙的。”
這麼大的事,但凡知道的每個人肯定都是吃了的,不全拉下水怎麼能放心呢?
如果高歡再待些日子,恐怕就會有一車一車的銀錠送到他府上了。
看著麵前瑟瑟發抖的桑博,高歡突然就平靜下來了。
現在就算弄死他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
“把你們倒賣軍備的道告訴某,再去借數萬將士一月的守城糧,此事某就當無事發生了。”
“令尊說笑了,哪有什麼小道啊,我們對大魏可都是忠心耿耿……再說了,下官不過是七品小官,上哪去借這麼多糧?”桑博篤定了高歡不會殺他,想著好賴混過去。
“以懷朔戍守的名義,去和那些鄉紳士族借,你借了某來還便是,擔不了你的責。”
“那也借不到這麼多啊……”
高歡看著裝傻充愣的桑博,突然咧嘴一笑,那陰冷的笑容看著桑博心中一寒。
“賀六渾這個名字在草原上還是值點錢,那耶律齊屢次寫信於某,若是願意攜懷朔上投,當賞某一個晉王當當,割據六鎮也未嚐不可。”
“桑中堂世代書香門第,想來應該舍不得東都吧?某是吃飽不餓,就是不知道令尊該如何自處了。”
高歡敢把這殺頭事說出,一方麵也是因為大夥多少都有這個意思。
都是吃官糧,是吃大明的還是吃大魏的都無所謂,反正朝廷也需要他們來穩定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