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都別睡了!飯都送來了,抓緊時間,今天點卯敢遲到,千戶非扒了我們的皮不可。”
古月方正揉揉眼,發現其他幾人都穿衣上桌了,這才慌忙的坐起身,邊束腰邊走到桌前。
等他坐到木凳上,包括伍長王二在內的四人都沒動,還流著口水等他。
被一位輔兵抬來的扁擔,粗糙的木箱裏麵裝著五個木桶,還有幾個裝著白菜的瓷碗,被疊在木桶的上麵。
白染對火炮兵的標準待遇:操練時一月半貫、米一鬥,五百文的油鹽醬菜;每日則是三升米,粗細參半;五日嚐一回肉,一人半斤。
今天因為是操練的緣故,除了摻著黃豆的糙米,每人還分到了三兩的滾刀肉,拌著一勺豬油一起混到飯裏,就連方正的眼睛都有些挪不開了。
“行,大夥抓緊吃,點卯過不了多久,咱們還得把桶送回去。”
說罷,王二一點不含糊,拿起木筷端起碗就往嘴裏扒,整張臉都恨不得趴在裏麵。
隊伍中最圓滑的李智咽了咽口水,卻是把桶中的幾兩肉全挑到了瓷碗中,連帶著白菜一起推到了王二的那邊。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仿,方正也學著樣子,還把僅有的一點豬油也刮了下來,一起推到了王二跟前。
片刻,王二大口地咽下一口飯,正想著筷口白菜,卻被麵前的四碗白肉整愣了一下。
“你們這是做甚?”
見狀,李智搓了搓手,有些討好似的說道:“伍長平日待大夥不薄,這是大夥孝敬您的,合您該多吃些補補。”
啪!
一隻大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頓時嚇了眾人一跳。
隻見王二陰沉著臉,原本和善的語氣也帶上了憤怒:“什麼孝敬?某不過是比你們早些時候來,談得上什麼照顧?
這昏人頭的世道,左右不過都是為了一口飯而已,大夥即然入了這個軍營,遇見便是緣分,本就是生死相交的澤袍,哪用得著這般規矩行事?!”
“某長兄弟些幾歲,厚顏稱一聲兄,願與各位同生共死!但……某平日最恨的就是這般小人得誌的模樣!
此事以後不可再行。”
興許是瞧著自個語氣重了些,王二又好生安慰了幾人一遍,又把自己碗中的菜倒給了幾人,惹的其他人激動不已,恨不得當場跪下來拜把子。
王二哥和阿兄口中的老兵痞不太一樣啊,瞧著是個憨厚穩重的漢子。
方正一邊想著,一邊大口扒著碗裏肉。
幾人中,隻有方正不是為了討生計進來的,而是被安排進來的。
他與哥哥方源原本隻是流浪的乞兒,早早的沒了父母,這些年全靠哥哥織席販履為生,在北方四處遊走著。
幾年前,方源僥幸在真定府尋了個差事,還被白染瞧上了眼,兄弟二人這才順利的在懷朔鎮安定下來。
考上生員後,他原本是要進京趕考的,卻又被哥哥塞到了這支剛剛組建的曲部,當上的一名火炮兵。
方正不太理解這些,但他曉得哥哥的本事,老老實實的在這裏當起了大頭兵。
哥哥這般定有他的道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風卷殘雲的桌上隻剩下了五個空桶,連些許米粒都沒落下。
方正準備起身洗桶,一旁的王二卻一把搶了過來,堅持要自己洗。
“伍長,這般不好吧……”
“跟某客氣什麼,這點小事何足掛齒!你們都準備一下,要不了多久就點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