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波瀾微微起(1 / 3)

“大人,人馬都準備好了,隻待在人一聲令下,鐵掌幫立即煙飛灰滅!”張忠,丁厚站在薛飛身後興奮不已。從青龍堂回來,二人就極力慫恿薛飛立即派兵將鐵掌幫鏟除。他們可不管赫連鐵樹是否為大夏皇族後裔,隻覺得在鐵掌幫顏麵盡失,可非得找回場子不可。

房裏除了三人再無旁人,他們望著薛飛背負著雙手極其沉思狀。他們跟隨薛飛日久,對於薛飛這個表情他們自然是相當熟悉了。隻有大人在遇到極其棘手困難的事情才會這樣入神的沉思。兩人心中都是暗自嘀咕:“自從來到京城之後,大人就改變了很多,做人處事都比以前膽小怕事了。若是在保寧府遇到這種事,大人可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大人……”兩人見薛飛良久無甚反應,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

“好了!”薛飛轉過身來。兩人一聽心中均喜,總算等到這句話。可再一聽不由傻了眼,隻聽薛飛接著道:“命令大家都撤下去吧,行動取消!”

兩人雖然大失所望,心中滿腹疑團,可是對於薛飛的命令卻是從來不敢違抗的。苦哈哈的應了一聲。薛飛看著兩人悶悶不樂的表情,心中卻是暗笑。取消對鐵掌幫的行動,他可是深思熟慮之後才做的決定。

赫連鐵樹身份非同一般,那麼他潛伏京城不會沒有目的吧。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打草驚蛇了。另一個使他謹小慎微的原因是他現在的身份已非當初保寧府尹可比,保寧府山高皇帝遠,可以隨心所欲。而現在卻是在天子腳下,至從他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認識後,他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準備情況有變時隨時逃命的心態。

作為一個偉大考古學家夢想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同時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命運陰差陽錯的讓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巨大的時代反差,對於世界的認知在當初幾乎讓他崩潰。兜裏揣著移動電話,背上背著筆記本的他就這麼突然跨時空來到了這個世界,猶如來到了石器時代。他與所有的不論是人還是環境都形成一種巨大的差距,沒有人了解,沒有人認知自己。

在這個世界他就是一個悲哀的存在。他感覺到隻有自己才是一個生命。其它的任何人都隻是一個以生命形態存在的玩偶而已,對他沒有任何價值。他的心已完全是絕望的。不但因為突然失去了親人朋友,更因為環境和時代的巨大差距。他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巨人站立在絕頂之上,俯視著大地的芸芸眾生,盡管人來人往,可是,這一切都不屬於他的,別人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無法溶入他的生活。

在這個世界,他隻是一個悲哀,一個寂寞的存在。因此,在保寧府之初他變得極度自私,沒有血緣關係,沒有生命的價值,一切以自我為中心,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憑著自己的喜好,橫征暴斂,生殺予奪,任意取舍。

所幸,他總算及時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既然來了就總要活下去。這種心境的轉變使它在保寧府雖薄有惡名,卻也不算太過。要溶入一個格格不入的世界是很困難的,不僅僅需要的是時間,還有覺悟和追求。

他就這樣慢慢的脫變著,當他當目睹了那些因為兵災流離失所的難民時,給他空洞寂寞的心靈有了不小的震動。但是,這種震動和覺悟仍然不足以使它悲天憫人到以天下以已任。更多的卻是既然生命是寂寞漫長的,那麼又何妨把這一切當作遊戲來充實寂寞的旅途呢!

因此,無論權術與金錢,還是力量都無法掩蓋那種千帆過靜後的寂寞。這寂寞與環境和朋友無關。心境,隻有心境的寂寞才是別人無法理解也無法訴說的東西。

如今,雖然已經入朝拜將。但是每當他站在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上,迎著別人嫉妒目光,他仍然感覺到自己就像是一個外人,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溶入這個圈子。有時,甚至會想不知金鑾殿高高在上的文帝是不是也有這樣一種感受!

隻有挑戰yu望和追求才會使他忘記,遠離這種寂寞。當他當日一眼看穿吏部尚書王球的用意,以及太子臨去之時似有所悟的眼神,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自己終於找到根治寂寞的藥方了。

那個高坐在雲台之上,睥倪天下,揮戈勒馬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啊!

突然之間,他覺得天地豁然開朗,無論多大的yu望和追求原來都隻是以這個目的為終極目標。他含笑送走王球和太子,心中已然明白自己有了什麼樣決定。

可惜,無人分享他這個秘密的決定!在他解開寂寞之前,他還是注定要寂寞的!

寂寞的人都是清醒的,他怎麼可能忘得了王球所帶給他的警告呢!正是在金鑾殿上親眼目睹了當今皇帝是如何鞏固皇權,如何清除身邊威脅的。當日龍驤將軍裴方明平楊難當解巴西之圍,為宋室立下大功,被封為梁、南秦二州刺史,他當即拜辭不授。可是仍然逃不脫文帝的猜疑,一月前被文帝尋了個克扣軍晌的罪名,可憐父子二人沒能戰死疆場,卻被自己的主子誅殺,同時被殺的還有當日領兵的梁州刺史劉真道。當日同解巴西之圍的有功之人,除了薛飛之外都被誅殺殆盡,真是何奇慘也!

放心吧,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他在心裏對自己說。然後對丁厚道:“派人盯著鐵掌幫,赫連鐵樹的任何行動都不可放過了,去吧!”

“是,大人!”丁厚依言而去。

但是,不到片刻功夫就快步奔了進來道:“大人,好消息啊!發現柳家的人了。”若是以前,薛飛聽到這個消息也會大喜如狂,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可是,現在,他實在不願多生事端。柳家早已定案,緝拿與否都是意義不大。更何況自己武功進展緩慢,也不願把柳家逼的太急。說道:“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了,吩咐大家注意點!”

“這個……大家已經動上手了,點子好硬已經傷了十多個弟兄了。”丁厚無奈的說道。看來不出頭都難,薛飛揮了揮手道也不多言。丁厚在前,張忠在後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出了將軍府。

人馬所到之處,行人避之不及。轉過兩條大街,果然就遠遠的望見一隊官兵圍在一起,少說也有三十多人,場中打鬥呼喝之聲不絕於耳。劍光霍霍,一名粗衫打扮的漢子左衝右突,怒罵中夾著驚呼,顯是又有人傷在他的劍下。眾官兵奮力抵抗,雖然人多勢眾,卻是仍然處在下風,不到片刻之間又被他傷了七八人,一時之間倒也不敢迫的太急。一人眼尖道:“大人來了,大夥不用怕,一起做了他!”

眾人應了一聲,圈子外傷重的也一躍而起加入戰團。這會兒可得好好表現表現,被大人看中可都前途無量啊!那漢子果然甚是了得,被三十多人拚命圍攻,長劍更是舞的風雨不透。轉眼之見又傷了兩名官兵,他自己肩上也中了一刀。

大隊人馬一到,不消丁厚吩咐就一個圈子圍起來。有薛飛坐鎮,那些官兵鬥的更狠了,顧不得身上受傷,急紅了眼把手中的兵器往那漢子身子招呼。薛飛一看形勢,這人果然頗為了得,三十多個圍攻的官兵,倒有大半身上掛了彩。轉眼工夫又有一人受了傷,還好眾人攻勢甚疾,那漢子不急傷他,否則隻怕這一劍性命難保。

薛飛情知,再鬥下去這些官兵就凶多吉少了。喝道:“你們都退下!”眾官兵早巴不得這句話,多耗一刻自己身上便會多一處傷口。聞言,瞬間退了個幹幹淨淨。這批人一退,立即換上一隊,不過,這些都是薛飛精挑細選出來侍衛隊。個個手按刀柄,作勢欲發,隻待薛飛一聲令下,這漢子是插翅難飛了。

那漢子也知形勢險惡,長劍一擺冷笑道:“你這狗官,倚多為勝算什麼英雄,有種你便和我單打獨鬥!哼,哼柳家是不會放過你的。”他的剛還未落,眾官兵中就有人罵道:“兀那賊鳥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大夥一人一刀也把你剁碎了。”另一人說道:“什麼柳家,花家,碰到薛大人隻管變成落花流水的溜家!”他一說完,眾人一陣哄笑。那漢子麵色鐵青,卻是不發一言。

“嗬嗬,好大的口氣啊,隻怕真要碰到花家你們大人也隻有變成磕頭求饒的份。”一陣嬌笑聲從場外傳來,全場都聽得清清楚楚。本來眾官兵在打鬥之時,行人紛紛走避。倘大的街頭隻有遠遠的有幾個人在觀望。現在,不知何時場外已多了三人,兩男一女都是腰懸長劍。男的莫約二十四五,儀表堂堂,女的二十一二,也生得阿娜多姿。三人這麼站在一起倒也有些互相輝映,旁人這一望不以為是哪家士族名門的公子小姐。

當眾挑戰丹陽尹的權威,這還了得。剛才那些還受傷的官兵哇哇大叫著衝了出去,立即將三人圍了起來,領頭的說道:“小丫頭,好大的膽子!薛大人在此,還不快過跪拜謝罪,瞧在你小小年紀的份上,饒你不死!”

薛飛眉頭暗皺,林子大了,這些官兵也都是良雋不齊啊。自己在場尚且如此望威作福,平常之中如何囂張也就可想而知了。

卻聽哪女子笑道:“各位官老爺果然是厲害,嘿嘿,不過就憑你們這些酒囊飯袋也不配姑奶奶我一拳一腳!”說罷又是一陣嬌笑。這次,連薛飛都不由揚了揚眉,好囂張的口氣。那些官兵更是怒喝不絕,各挺兵器,作勢欲撲。

但是沒有薛飛的命令,眾官兵誰也不敢動手,都把眼光瞧向他,隻待他的令下。薛飛還未做聲,卻聽一名男子低聲對女子說:“師妹,他們是官府中人,咱們不要多管閑事了!”師妹哼了一聲道:“官府中人怎麼,我偏要鬥鬥他們,哼,就你膽小怕事!咱們還怕這了些強盜不成!”語氣竟是不屑,那青年男子倒是臉上一紅,被她一譏,無話可說。

另一個年齡看似稍長的男子喝道:“靈師妹,鍾師弟是為我們好,你不可胡鬧,忘了掌門的吩咐嗎!”三師妹正想反駁,但聽到掌門之言,便不敢再言。隻應了聲:“是,大師兄!”

他們說的聲音本是極低,即便周圍的官兵也隻見他們竊竊私語,不知他們說些什麼,還道是他們怕了要磕頭認罪,都是不住的鼓躁。那個叫大師兄和姓鍾的男子隻是充耳不聞,倒是那女子氣的柳眉倒豎。

薛飛修煉遺跡上的奇功,內力大進,耳目聰明,卻是一字不漏的聽了個清清楚楚。眼見大師兄踏出幾步站在人前,抱拳道:“這位大人萬勿見怪,舍妹年幼無知,言語衝撞了大人,在下代她向大人賠罪。”說罷,行了一禮。不經意間看到薛飛低頭沉思,顯是聽到了自己的說話,心中頓時吃了一驚。他師兄妹三人武藝不淺,說話聲音也是極小,一般高手不是內功有一定造詣之人斷不可能聽到三人之言,更何況三人之間距他還有這麼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