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怒沙。
天空灰蒙蒙的,天地間充斥著狂風卷積起的黃沙,滿眼望去盡是蕭條。
好在這裏已經接近了沙漠的邊緣,遠眺而去,已經零星可以看到有一些亂石堆砌在那裏。雖然風中已經略微帶了點涼氣,但依然敵不過地麵蒸騰而起的熱氣,自天之下仿佛一個大大的蒸籠覆蓋大地,黃沙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夾雜熱浪翻湧而起,滿眼的沙,無孔不入的熱。
灰衣,斷臂。
就在這滿眼沸騰的黃沙之中,一個小黑點紮在那漫天的黃沙中踉蹌而行,仔細看去原來是一個人行在那沸熱的黃沙之中,灰色衣衫布質細膩結實,極是合身,但衣衫搖擺之下卻是顯出數個破洞,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刮開來的,在黃沙籠罩之下灰色衣衫早已沾滿細沙。許久沒有清洗過的花白頭發粘雜在一起,胡子斑駁錯雜跟頭發一樣夾雜著沙粒。灰衣人麵容枯槁,臉上皺紋密布,年紀已然不少,許久沒有休息過的眼睛眼珠渾濁,布滿血絲,但眼神堅定,似乎對走出這片沙漠擁有莫大的信心,或者說對走出這片沙漠下著莫大的決心。
又來一陣風,那個灰衣人勉強站直身子,張開嘴,大口的呼吸,風中帶著的那些微的涼氣似乎給了灰衣人不小的希望,就連一直眯縫的眼也睜大了一些。灰衣人站直了身體這才讓人看到,灰衣人身材修長,腳上穿的是一雙可以勉強蓋住腳背的鞋子,鞋麵也是灰色的,但鞋底早已磨得慘不忍睹,鞋底和鞋麵很牽強地連在一起,鞋子前部已經給磨得破爛不堪,隨時都可能破裂開來。灰衣人左邊袖口隨著風來回旋轉,自肩膀以下空空蕩蕩,風急的時候衣袖隨風獵獵作響,灰衣人竟然沒有了左臂。灰衣人右臂彎曲,有一個包裹被抱在懷中,包裹包紮的甚是嚴密,顯然是怕被風沙傷害到。
灰衣人向懷中看了一眼,滿眼的慈祥,整頓了一下腳步,重又彎下身子替自己懷中的包裹擋住些許的風沙踉蹌前行。身後的腳印彎彎斜斜不一會便被風沙掩蓋的沒有了蹤跡。
不知道又向前行了多久,風中的涼氣已經開始夾雜少許的濕氣,顯然離水源越來越近,這也意味著馬上就要走出沙漠了。感受到風中傳來的變化,灰衣人重又挺了挺身體,想要把身子直起來,但身體卻在原地搖晃起來,看來身體中能量的消耗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再往前行,終於稀落的綠草開始出現在視線中,風似乎沒有小,但空中揚起的沙塵卻少了很多。現在已經到了沙漠的邊緣,就連灰衣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片沙漠中行了多少日夜,好在馬上就要走出去了,灰衣人看著遠處那零星的綠更是激動萬分,站直了身子表情很是興奮。灰衣人嘴角向兩邊咧開,想要笑但嘴裏卻隻是發出“嘶嘶”的沙啞聲,不知道灰衣人經曆過什麼,他不僅斷了左臂,就連舌頭都被削去了一半。
果然灰衣人前行了不久眼前便出現一片小樹林,小樹林不算很大,大概是用來阻擋風沙的。腳下已經不是鬆軟的黃沙,堅實地麵的厚重感通過灰衣人那本就快要磨光的灰色鞋底傳來,沙漠,終於走了出來。
此時天色已黑,皓月當空,有風吹過空氣中更添涼意,走出沙漠的灰衣人耗盡了身體的最後一份能量,欣慰地看了看懷中的包裹,身體便突然前傾,眼見就要暈倒過去,但就在倒下的一瞬間灰衣人卻猛地翻了一下身子,向前撲倒的身子硬是翻轉了過來,仰麵朝上,包裹被轉到了灰衣人身上,原來就是暈倒灰衣人也不願意讓自己懷中的包裹受到傷害。
灰衣人暈倒不久,遠處便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一支馬隊出現在小樹林外的驛道上。馬隊大概由十幾匹馬和三輛馬車組成。每一匹馬都是深紅毛色,馬腿強健修長,品種精良,每一匹馬上都坐著一位勁衣大漢,打頭的大漢手中舉著一麵錦繡大旗,一個大大的“沈”字繡在大旗中間,大旗迎風獵獵作響,氣勢非凡。而舉旗的大漢更是目露精光,一口寬刃長刀別在背上更添氣勢。
大漢騎馬行在整個馬隊的最前方,後麵的馬隊將三輛馬車圍在中間,騎馬之人也是各個神采飛揚,有的拿劍有的持矛,顯然都是練家子。中間馬車中有兩輛裝著幾隻大箱子,馬車壓過,路上便留下不淺的車轍,顯然車上東西不輕。另外一輛馬上卻是搭著車棚,車棚所用木料考究,上麵雕刻著精美圖案,漆成深褐色,上麵圍著淺紅色的帷幔,帷幔上刺繡也是精細俊秀,圍簾遮擋之下倒是看不到車裏坐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