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過去的時候,明月已抽完血,正往外來。芬芬上前去推她,邊問旁邊的護士:“醫生什麼時候過來?”歐陽進便道:“先過去等吧,我再打電話催一催。”
明月曉得歐陽進所說的那位老先生其實正在郊外放假的,也是因為他的麵子才肯來一趟,就說:“既然說了要來,必定是會來的,不用再打電話過去了。”
三人就往為那老先生準備的辦公室過去。歐陽進中途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明月正與芬芬在說話,芬芬問她眼睛的事,明月便也無所隱瞞,將當年如何出事,如何哭得一雙眼睛變模糊,然後才檢查出來說是需要更換角膜的事都一一和芬芬說了。芬芬一邊歎息一邊想起那段時候大哥像是在加拿大待過一段不短的時間,不曉得是不是與她有關,但正好看到歐陽進回來,芬芬便沒有問出口。隻看了歐陽進道:“要來了嗎?”
歐陽進顯得心不在焉,隔了會兒才聽到秦芬芬問了什麼,他正要回答,就聽到走廊上有匆匆的腳步聲過來。那須發皆白的老頭兒先是將包放到桌上,便對歐陽進說道:“路上耗費了點兒時間,久等久等。”歐陽進也客氣道謝。老醫生轉過頭來看見坐在一旁的段明月,心裏知道是她了。沒有二話,他問歐陽進:“之前的病曆記錄可有拿過來?”歐陽進忙將讓謝爾德發過來的掃描件給老者看。那老頭兒開箱子拿診具,就此忙碌起來。歐陽進悄悄走到室外,撥通了邱尊的電話。
原來他剛才接的電話是新加坡來的,說是那邊發生一起槍殺案,屍檢結果查明受害者是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國籍腦子,加上近段時間秦時毫無消息,便是那一起回新加坡的佟金金都沒消息,歐陽進實在不能不覺得心驚。那邊電話隻響了兩聲便通了,顯然那邱尊也正等著他的電話。歐陽進直入正題:“查出來是誰了嗎?”
邱尊便說:“不容樂觀。崔鵬方麵仍舊聯係不上佟金金,如果那人真是秦時,也有極大的可能性。”
歐陽進沉默了會兒:“秦時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遭了他們的毒手?他既然打算要過去,肯定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最好的結果和最壞的打算,我想他是都想過了的。我覺得,這事情蹊蹺。董事會下來,他們在國內的形勢就算是定了,如果高邑有心參與其中,不至於按捺到現在還沒有動靜。要麼,他對這件事本就聽之任之,不過有心人利用他最不耐煩和人解釋的脾氣虛張聲勢,要麼,秦時還是說得他有鬆動的跡象。而前者,我親身參與其中,我以為,高邑不是個旁人可輕易利用的人。”
高琳在他身旁也有段時間,要是高邑沒有與他父親合作的打算,照著高邑的個性,他怎麼可能委屈自己的女兒和一個對她絲毫沒興趣的人訂婚演戲?歐陽進越來越想不通。
“也有可能他本意並不在生意這一塊。”
邱尊聽了,頓了許久,徐徐吐出這麼一句話出來。歐陽進立即臉色變化,捏著手機一句話也沒有。如果不是因為生意,難道是因為……想到父親三番兩次想要置明月於死地,又開會之前在他辦公室說的那一番話,歐陽進心中騰起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並不是第一次在他腦海中浮現,卻每每蠢動都被他以各式借口壓了下去,直到這會兒邱尊說起來,他頓時毛骨悚然,驚覺此可能性的嚴重。
喉中哽了良久,他極慢極艱難的反問:“不會吧?”
邱尊便再說了一件讓他吃驚的事:“我二叔前兩天去了趟看守所,你知道見的是誰?”
歐陽進不言,心似吊到了嗓子眼。邱尊接道:“段擎雷,他去見了段擎雷。我才知道,他對多年前段氏為什麼一夕之間大廈俱傾始終存在懷疑,不過有些人,碰不得,他雖與段擎天有些交情,可也從沒質疑過一聲,直到前幾天和我爸談了一宿,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話至此,已經不必再說下去,歐陽進吸著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來辦。”不敢再聽下去,擅自將電話給切斷了。他捏著手機靠在牆上站了會兒,待氣息平穩才轉身要進去,低頭行動間眼簾落入一道拖長在地上的影子,就在他背後,歐陽進猛然一驚,手中話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