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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的冬季來的總是那麼早,寒風犀利,帶著嘯叫掠過空曠而蒼茫的戈壁。枯黃的蒿草被風揉成一團,伴著飛舞的黃塵在寒風中翻滾著。院子裏那幾棵高大的楊樹被疾風搖動著粗大的身軀,發出尖銳的嚎叫。
富貴剛從食堂出來,頂著寒風往宿舍跑,剛上樓,聽到訓練場那邊傳來尖利的哨聲。他站在通道裏,看到四中隊的兩個分隊全副武裝在訓練場集合,一架直升機停在一邊,旋轉不停的螺旋槳“嗡嗡”作響。
“應該又有任務了。”富貴看著那些熟悉的戰友們鑽進直升機,那架直升機穩穩地升起,刮起了一團塵土,迎著朦朧的夕陽飛去,逐漸變成了一個黑點。
富貴心裏默默地祝福著自己的戰友,看著那個黑點逐漸消失在被風掠起的黃塵中,夕陽也失去了往日的悲壯,在犀利的風中孤寂地發出淡黃色的光芒,隻有浩瀚的戈壁,依然蒼茫。
富貴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剛吃過晚飯的戰友們陸陸續續地回到宿舍,他們不斷地開著玩笑,富貴覺得很納悶,這幫小子每天都是超負荷的訓練,可一有空閑就是胡侃,都不知道哪裏來的精力。
佯裝睡著的富貴忽然覺得臉上有一股熱氣傳來,他知道一定有人在湊近他,接著就感覺臉上癢癢的,富貴睜開眼睛,看到小於正拿著紙條在他臉上輕輕地劃來劃去,臉上流露出一種孩子特有的狡黠。
看到他醒來,小於一屁股坐在富貴身邊,戲謔地笑笑:“還真睡著了?”
富貴伸了個懶腰,忽然覺得腿上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麻癢麻癢的,還帶著一絲酸疼,他不禁呲著牙**了一下。小於看著他,疑惑地問:“怎麼了?不舒服?”
其實這些天富貴的腿一直這樣,尤其晚上,就像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自己的骨頭一樣,又像著了涼腿抽筋酸疼難忍。看到小於那麼緊張,富貴笑笑說:“沒什麼,可能著涼了,腿有點不舒服。”
“哦。”小於放心地點點頭,轉過臉和戰友們說笑了幾句,忽然想起什麼,猛然看著富貴,眼睛睜得像個銅鈴:“富貴,是不是酸疼酸疼的難受?”
富貴點點頭,不知道小於為什麼那麼緊張,他愕然地望著小於。
小於拍了一下大腿:“我的也是啊。尤其晚上睡覺,酸疼難忍,真恨不得把這條腿砍下來。”
富貴坐起來捶了捶腿,感覺好受點,就問:“那是怎麼回事?你沒去問問老金?”
小於笑笑說:“也就是晚上那樣,白天訓練起來不疼也就忘了,嗬嗬。”
正在看新聞的安秀國聽到他們的談話,掉頭一臉認真地說:“我知道了,你們聽說過‘月子病’嗎?女人在生小孩後,要是著涼了就是你們所說的症狀,聽說這種病很難治的。”
富貴和小於對視一眼,看他一臉的認真,小於喃喃地說:“月子病?那該是什麼病?”
別的戰友哈哈大笑,富貴頓時反應過來,從床上爬起來,剛要過去揍他,小於已經撲過去在安秀國胸前擂了幾拳:“你敢耍弄我們?我們大男人會得‘月子病’?你得一次讓我看看。”
富貴披上衣服拉過小於說:“好了,讓老金給看看,走吧。”
老金是特戰隊的軍醫,雖然戰友們稱他為老金,可他年齡並不大,隻是臉上的胡子很濃密,每天刮臉後,長胡子的地方都是鐵青一片,所以戰友們都稱他為老金。聽說他以前是軍醫院的骨科醫生,特戰隊組建完畢後,他自己申請調到特戰隊的。老金話不多,平時很少出門,就喜歡鑽在醫務室看他書架上那些厚厚的醫學書籍。
富貴和小於到醫務室時,老金正給一位戰友看病。富貴不習慣那股刺鼻的藥味,就坐在長椅上,小於沒有坐,站在那裏看牆上張貼的人體骨骼畫。
“就是感冒發燒,喝點藥就沒事了。”老金邊說邊站起來,從藥架上拿了幾盒藥,放在桌子上。
那名戰友還坐在那裏,有點不滿地說:“感冒太難受了,聽說打針或者輸液來得快。”
老金笑笑說:“輕微的感冒不用打針輸液的。”
那名戰友卻不依不饒,回頭看了小於他們一眼,壓低嗓子和老金商量說:“那麻煩你給我開個病假證明吧,感冒怎麼都得休息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