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滿食物的房子裏找不到煙。”刀疤說。
“就在煙酒專櫃,你不認識字嗎?”
刀疤搖搖頭。
不識字,不會看紅綠燈,連打開食物包裝袋都不會。就連他看汽車的眼神都很陌生。他告訴小冬,他一上午都站在路邊看車子來來去去。難道他是遠古人?
“好吧,扔了那髒東西,我給你買一盒。”小冬無奈的搖搖頭。
本來想給他買盒最便宜的,不過想起救他時神勇的樣子,狠了狠心給他買了盒20塊錢的,然後又花一塊錢買了個打火機。
刀疤雙手接過煙,喜歡得不得了,一直在鼻子前聞。他隻用了5分鍾就學會用打火機了。他抽煙的時候不說話,隻有這時眼中的悲傷才會減淡些,顯得溫和平靜。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會,小冬此時正尋思大夫為什麼幫他作弊,大夫最痛恨投機倒把的事,他有什麼陰謀,這和那扇封起的門有關係嗎?
不知不覺他闖了紅燈,刀疤跟在身後。一輛卡車疾馳而來。小冬反應過來時隻聽一聲巨響,刀疤在空中旋轉著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卡車減速,司機把頭抻出窗子看了眼地上的刀疤,狠狠罵了句髒話,接著卡車加速一溜煙跑了。
小冬本想記下車號,可那破卡車根本沒車牌子!
刀疤躺在地上,血從鼻子和嘴流出來。他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但他的胸口輪廓嚴重走形,一條腿角度怪異。他傷的很重。
四周無人,小冬不知所措,腦袋一團亂,他顫顫巍巍跪在他身旁,用手指輕輕戳戳他的肩膀。他的頭無力地歪向一邊,脖子軟綿綿的,黑色的血順著耳朵流出來,瞳孔放大,眼底出血。
他死了。
小冬咽了口唾沫,直起身子,大口喘氣。“冷靜,冷靜,他會沒事的,我也會沒事的。。。”他快速的嘟囔著。
與此同時,一個隻有奴隸能聽見的聲音在耳邊說,血奴之主拒絕還你自由,你將繼續為奴。
“我會沒事的。。。”
刀疤突然咳嗽一聲,吐出口血,然後脖子扭回了正常角度。胸口劇烈起伏,伴隨著哢哢的悶響,那是骨頭移動的聲音。接著他坐起來。
“喔,好疼。”他喘著粗氣說。
他站起身,然後狠狠一掰大腿,一生脆響,扭曲的大腿骨也回到原位。
過了半天小冬才合上嘴,“你是不死之身?”他磕磕巴巴地說。
“很不幸,是的。”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睛裏又充滿哀怨。
“為什麼這麼說,能活過來不是挺好?”
“如果活得足夠久,就會明白活著有多痛苦。”刀疤點燃根煙,意味深長地說。
小冬知道他是個不幸的可憐人,但隻活了十幾年的他又怎能理解血奴的痛苦。
也許我可以幫他,小冬想。
淩晨兩點。
“今天真是太完美了,你看到他複活的樣子了嗎,看見他碎掉的肋骨是怎麼複位的嗎?”小冬興奮的說。
“我看見了。”大夫麵無表情地說。
“今天的作弊天衣無縫,沒想到你還是挺有人情味的。”
“是啊。”大夫苦笑。
“我應該想想其他用處。。。也許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小冬像個鸚鵡。
大夫看著滔滔不絕的小冬,卻聽不進去他的話。他該告訴他嗎,他會被嚇到嗎,他會像陳繼鬆說的那樣失去理智嗎,他會把他趕出去嗎?他不知道。
陳繼鬆不信任小冬。可他早晚得知道,他有權知道。
問題是,該怎麼說能?
看著小冬開心的樣子,真不忍心破壞他完美的一天。
封條卸下,李梅的房門緩緩打開。小冬看著布滿房間的黑色的藤蔓。它們盤根錯節爬滿地板,牆壁,甚至房頂。但它們不是植物,它們沒有葉子,而且黑色的枝體輕輕蠕動。
黑色騰蔓的源頭在房間中央,粗壯枝條纏在一起形成一個橢圓形的球體,像個怪異的卵,隱約可以看出裏麵沙發的一角。縫隙中還露出一隻慘白的胳膊,那是李梅。
“別碰!”大夫拉住小冬伸出的手。“這就是我把門封起來的原因。”
“什麼鬼東西?”
“陳繼鬆叫這東西黑血。我曾懷疑這是殺死我的詛咒的一部分,但陳繼鬆否定了這個推測,他說殺死我的隻是平常的詛咒,而這個東西是罕見的,古老邪惡的魔物,我也隻知道這麼多。”
“很危險嗎?”
“我住在你的腦袋裏,這房蓋在你的腦袋裏。”大夫話裏有話。
“又怎樣?”小冬不以為然。
大夫摘下眼鏡,揉著額頭。“黑血就在你腦中,它不僅會殺死我,也會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