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殘陽把天空映襯的血一樣紅,這個季節隻有風還在咆哮著,攜帶著塵土,飄向天際。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蹣跚地走在一條棧道上,他衣衫單薄,而且破爛,應該是很久沒換了。劍呢?沒錯他有一把劍,在他的右手是一把通體全黑的劍,左手則是劍鞘,黑色的劍鞘,隻是奇怪的是這把劍隻有劍身,沒有劍鋒,乃是江湖中俗稱的殘劍,在他的左手腕上,還掛著一串佛珠,一串早已褪色泛黃的佛珠,劍與佛珠很不相配,顯得很有趣,但是沒人會笑他,不,應該說沒人敢笑他,在他身後不遠的地上躺著三具屍體,屍體上有血,是這三人的血,他的胸口也有血,傷口裂的很深,他知道傷口一直就沒好過,但他不能停,他也不知道要逃到哪兒去,隻知道越遠越好,一直走,遠離中原,遠離武林。
他沒有想到的是,再一次踏入中原的土地時,竟然發現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各大門派見到他,千方百計的追殺他,有的為了報仇,而更多的則是為了玄武血珠。玄武血珠,一個充滿傳奇的寶物,但是江湖上沒人真正見過,隻知道一句有關它的一句話——武林至寶,玄武血珠。獨步江湖,誰人不服。
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血珠在哪,無奈,他逃,他並不是害怕他們,他是從來都不會害怕的,隻是他不願再殺人,三十年前他早已殺遍武林,為了他的妻子,可是最終也沒能改變他妻子的死。
他妻子最後一句話就是“逃,越遠越好,不要因為我再殺了”。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人們不會因為他的遠離而停止追趕,一切的平靜隻是暫時的,就在上個月,在他重新踏入中原的那個月裏,他的手上又一次粘上了鮮血。於是他又一次逃了,他不願他的妻子傷心。
周圍的人都在注視著他,不是因為他流著血,在這個地方沒人會害怕血,因為人人都早已司空見慣了,他們都看著他的劍——一柄殘劍。什麼樣的人會用一柄殘劍?一柄不完整的劍,又為何能讓他活到現在?這把劍又有著怎樣的故事?
突然棧道上塵土飛揚,接著是馬蹄聲,起碼有十幾號人,他們個個背插兩杆銀色短槍,胯下的馬每一匹都是通體全黑,竟無半根雜毛,威風凜凜,顯然都是寶馬良駒。一條原本熱鬧的棧道瞬間就已經死一般寂靜,周圍的路人紛紛避讓,隻有風依舊咆哮著。
他停下了腳步,麵對著十幾匹良駒,一動不動的站著,唯有握著劍柄的那雙枯瘦的手更握緊了些,他怕他再也握不緊劍了,他已經很久沒用過劍了,幸好,他感覺這把不完整的劍並不陌生。
領頭的是一個勁裝大漢,滿身橫肉,一臉的胡須,長發披肩,宛如一頭獅子,與其他人不同,他背後是兩把鬼頭刀,每一把絕不低於四十斤,可以想象他的臂力有多強。他雙手抱拳,輕聲問道:“這位可是殘劍斜陽——謝子陽,謝老前輩啊?”。很難想象一個虯髯大漢能這麼柔聲的發出這樣的語調。
“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說的那人三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他低聲說到,聲音聽起來很滄桑,說完轉身就走。
那人看了看身後的屍體,高聲道:“謝前輩慢走,能輕易殺死大漠飛鷹的人恐怕沒有別人了”。
謝子陽聽完,腳步突然停下,但卻仍然沒有回頭。他頓了頓嗓音又輕聲說道:“我們就算能認錯人,但那柄三十年來談之色變的殘劍沒人會認錯,也沒人敢認錯吧!”
“你想幹嘛?來殺我?就憑你個廢物,恐怕十個你也不夠資格”。大漢沒有說話,他算是默認了。
“好你個老兒,竟對我師兄如此無禮,找死嗎?”那虯髯大漢身旁一位小廝厲聲吼道。他斜眼瞪了那小廝一眼,那小廝一見心中一陣寒意,立馬垂下了頭,心中駭然:竟然有如此淩厲的眼神,仿佛全身氣力被瞬間抽空了。
那虯髯大漢見勢一楞,接著轉手一巴掌將那小廝從驚恐中打醒,怒喝到:“還不快給謝老前輩賠罪”。
緊接著,又轉向謝子陽道:“謝老前輩,師弟多有得罪還望見諒。”那小廝也連忙道:“在下多有得罪,還望前輩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小的”。
“哼!你們找我有什麼事?難道也是問我玄武血珠在哪?有話快說,老夫沒空陪你這幫小輩廢話。”謝子陽背過身去,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