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清洛嫂一夢薄雲寺逍遙子找活惹是非
錦繡娘
一縷相思染錦繡,細抹朱顏,唯恐淚痕留。
恰逢枯葉掃橋頭,桂花依舊,恍惚那年秋。
這是一個平凡的小鎮,熙攘的街頭夾著商販的吵雜聲,看,一日出塵來。繡娘清洛帶著錦緞又來趕集了,聽一聲喚,尋著鋪子裏的招呼,便帶著笑過去了。
“嫂子,今個灶祭,還忙活呢?”
“大妹子啊,不忙活便得去啃地皮啊,想來灶爺會諒解的,賣卻這匹布回頭便去。”
“厚福也是,嫂子持針辛苦,也不見他來搭個手。”
“那小子我可不指望,想來上輩子欠了他些許銀兩,這輩子便來討。”
“嫂子且寬心,我看厚福還算機靈,保不掂給你拎個媳婦回來,到時你便閑了。”
“自家小子有幾多斤兩我還曉得。他要不給我惹事,我就得燒高香咯。”
“不說了,廟也快開了,我得去爭那頭一柱。”
“那你忙,對了,回頭要見了厚福讓他去廟門碰。”
“哎,我這便支會二傻去尋他,也免得你到處托人。”
“還是大妹子貼心,回頭給你繡個雲燕荷包,你送去給陳秀才作信物可好?”
“嫂子可再取笑我,便不理你了。”
二人又客套了會,清洛才往攤位去。一上午吆喝下來,得了些利錢,又置辦了供品,轉而走去村口牌樓,看了今期的陣亡名單,沒有厚福他爹,略寬慰。又路過橋頭,不覺望了望溪,心生一絲惆悵,正忘神呢,一陣嬉鬧傳來,清洛轉頭看去,想來村口這地也隻有說書的袁大嘴能有這般能耐,哄得大夥樂嗬。撿了眾人的笑,心裏也暢快了許多,提了提供品又往廟裏趕。到了廟已是晌午,獻了果進了香,出來時已是兩眼通紅,也許隻是被煙熏的。找了水洗盡,便去廟門尋,未見厚福,就彎到了別院,見四下無人,便找了棵乘涼的樹打起盹來,一會便入了夢鄉。
這是一段崎嶇的山路,滾滾的煙塵拌著車輪的咕嚕聲。驚,一黑衣躍出。
領隊見狀不慌,招呼屬下衛隊擺開陣型,便往馬車來報。
“少奶奶莫驚,不過一流寇,小人且試深淺,您自安坐。”
“爾今,懷有身孕,刀兵不吉。一般匪類,打發些銀兩,若是不從,便報予家中名號。”
領隊點了頭,前去交涉。片刻,聽窗外一陣騷動,清洛關切,便掀窗去看,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清洛頓時就沒了人色,慌忙中便往後椅爬。聽得車外聲響漸少,清洛才緩過勁來。正欲寬神,又一細想,尋常退了匪寇,領隊必來問安,今次卻沒了回音。念於此,敢忙摸出椅下的箱,一把鎏金短劍哆嗦著黏上手。就在此時,見一鋒緩緩的撩開前圍,清洛心房一震,這必是賊人無疑,想來今日有難,便欲上前一拚,可惜生性平和不夠果敢,就在其徘徊之際,前圍已開,其後露出了一對猙獰的眼。清洛隻覺魂念一瑟,勉力言道:“吾乃錦繡門…”話語未全,那人卻不由多說,舉鋒便刺。清洛無謀以對,唯有攜渾身之力祭出短劍,那廝橫兵一擋,回鋒再刺,便在這生死一瞬,也不知是巧非巧,折飛的短劍擊中了馬臀,一時人車如梭,那廝反應不及,被車把子撞了個倒頭蔥。
道路本崎嶇,瘋馬又縱馳。清洛隻覺胃裏翻漿倒醋,腦中莫明東西,暈呼呼扶窗,迎來一陣吐。也不知奔了多久,直到天都睡了,馬兒才定下心,急忙下車撫肚,未查有何異樣,正歎孩兒爭氣非常,又見遠處人影飄渺。清洛強自鎮定看四周,鑽進樹林欲遁走,不想那廝來奇快,已至前方不遠處。清洛隻好藏身草垛,心中默念道:菩薩庇佑,若逃大難,香火金泊,今生不斷。隻聽那人突然叫到:“原來在此!”清洛聞言,拔腿就跑,可是一起身便悔了,這分明是投石問路。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為今隻有拚命跑,可惜跑不了。隻覺一陣陰風呼嘯過,那廝已立於四丈前。清洛自知已是絕路,萬念俱灰,癱坐下來,求道:“能否告知誰人委派,達至地府亦好伸冤。”那廝一聲冷笑卻不作答,揮劍直衝!又一回生死一瞬,隻聽劈啪一聲,那廝便沒了蹤影,接著慘叫聲由地下傳來,又聞三個字——天意弄——就沒了下文。清洛一時不知所以,撥開落葉查看,竟是個坑,而那廝被竹刺捅成了馬蜂窩。清洛大喜過望,欲離去,旦覺腳下一空,整個人便倒飛起來,大悲大喜大驚齊湧而至,一時雙眼迷糊,更不得動彈。隻聽得哪裏傳來了以下的對話。
“歪脖,快來,抓到大家夥啦,啊!不對,是人!”
“啊!你說什麼!還…活著麼?”
“死,死,死了。我們跑吧,要是被發現了,就得吃官司了。”
“慌什麼,去看看可有財物,再把洞填了,覆上草,就是有人找來,見不著屍便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