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扶住葉明真,仰頭看許西蒙,還未說話,便已覺嗓子喑啞。
“大哥……”她喊了一聲,所有的話便都堵住,再吐不出多餘的一個字來。末了,隻得低了頭,將葉明真扶著坐到藤椅上。
不知道總是容易開口些,葉軻岍上來就問:“表哥,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怎麼動起槍來?”他往葉明真看了一眼,後者顯然是被驚嚇得不輕,更多恐是傷心,側著頭一言不發。
葉軻岍瞧見姨母這個模樣,不心疼是假的。他常常往許家跑,早把姨母當半個母親。再加上之前的那件事,葉明真拚了全力來保他,他對葉明真不僅僅是姨甥的情誼。因而,此時此刻,他心裏是有些動氣的,表哥向來對姨母不冷不熱,可好歹也沒動過手,今天,今天竟是連槍都拔了……他想到姨母上次去別墅說的那些話,心裏一動,望了許西蒙就道:“難道又是為了白喬蕎?表哥!”他氣血上湧,發了怒:“要是又因為她,我這就把她給滅了!一了百了!”
說著,衝動的拾了地上的槍,還未站起來,迎麵吃了一記重拳,他腿上到底還是不如常人那般有力,當下被擊倒在地。
“你搗什麼亂?嫂子是生是死都沒下落,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推了他起來,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先帶太太去休息,有什麼事,我晚會兒再來和你說。”
軻岍見許西蒙確實麵色難看至極,隻怕是忍耐邊緣,也不敢說什麼,去扶了葉明真就道:“姨母,我媽剛來的電話,有些事要請你替她出出主意,去我那兒坐會兒吧。”葉明真當真是心灰意冷,直望了許西蒙,後者連一眼都不肯落到她身上。她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小心翼翼維持了這麼多年的母子情分,竟原來抵不過一張紙的厚度。
軻岍扶了葉明真下了樓,房間裏就隻剩了尤優和許西蒙。尤優往周遭看,牆板上方有一枚彈孔,應是方才的那一聲槍響留下的。
她遲疑的喊了許西蒙一聲,他未回應。整個人就和封閉起來了似的。尤優就不再說話,手在白底青花的瓷瓶上慢慢的摩擦。等了許久,她才開口道:“大哥,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老太太知道了,也不會安心的。”
許西蒙一動不動,便和入定了般。尤優無奈,歎了一聲,關門留他一人,暫且出去了。
室內忽然變得黑暗。好像一瞬之間,所有的光都熄滅了般,而事實上,周遭的燈都開著,哪怕外間風雨,天色昏黑,他這裏是光亮的。
就好比他的人生,外人一眼,便要說,前途璀璨,他這一生,單單是隻需要出生時使點兒氣力。許西蒙鼻腔裏哼出一聲笑。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旁人的無知。
能夠選,他情願不要這樣的光輝璀璨。做一個尋常到底的人,靠自己一手一腳的賺下所有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