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冷下來,向她靠近。她不再逃,背靠在牆上,死死盯著他。
肖容華的眸子驀然變得陰冷:“你以為,我會怕?”
“一個女人,兩條命,你當然不怕。可是許西蒙呢?我給他留了信,他知道我在你手上,就算這次找不到,下次,下下次,哪怕是屍體,總有一天他會找到我。你一直隻是想要贏他,你不會真的殺了他,因為,他是你同母異父的大哥……”
“白喬蕎!”
他怒喝,長臂伸出一下掐住她的脖子。
白喬蕎被他頂著到牆壁上,雙膝微微離開床板,呼吸漸漸發難,可她還是不肯住口,死盯著他,一字一字道:“殺了我,你這輩子都贏不了他……”
“我殺了你!”
他倏然收攏五指,將她頸子掐緊。手掌心裏有粘膩的熱,她手上的玻璃片早掉到了邊上,可傷口已深,血液直往外湧,止也止不住。白喬蕎眼珠慢慢往上翻,臉孔從白到紅,漸漸微弱了氣息……
眼前紛紛擾擾的前塵往事,忽然都湧了過來。麵容模糊的母親,單純孤單的童年;虧欠難償的白家,小心翼翼的成長;百般嗬護的似君,憧憬不成的愛戀;還有,還有,她一再傷害,真心惦念的那個人……潮水般前推後擠著趕過去,她這一生,她這並不長的一生。她所有的遺憾……到最後,竟隻化成那一個人的名字。
她想要有個家,不用太大,家裏有爸爸,媽媽,還有可愛的孩子。他們不會分開,一輩子,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眼角落下來的一顆淚,熱得燙人,涼得滲人。許西蒙,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可不可以記著我?這一生,隻有你,恐怕也隻有你,會讓這個世界驀然回想,還會記起,哦,原來,曾經有個叫白喬蕎的人,來這裏走過一遭。
呼吸就要停止,窒息的感覺原來是這樣,所有感官都關閉起來,聽不到任何聲音,昏花得看不到任何人,腦海裏來來回回,像是靈魂脫逃出去了三分,召喚著即將脫離的另外七分。身體亦是飄飄然的……
白喬蕎忽然想到,孩子,她的孩子……
身體重重的摔下去,她腰側受到撞擊,一下子,神智驟然恢複。
她反射的抬手覆在自己腹部,緊張的低頭查看。還好,還好,沒有出血……
再要看眼前,隻聽到耳朵邊“砰”的一聲悶響,肖容華已不見了人影。
刹那間,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她身子一歪,躺倒在床上。抓著單薄的被單,緊緊裹住自己的身體。
就在剛剛,她見到了死神。人說死神的麵貌千千萬,她見到的,隻是一個虛幻的影子。一個能夠讓她看到自己心的鏡子。她想,她終於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做什麼。
手蓋在腹部,劫後餘生的喜悅,不能衝淡她的恐懼。誠然,她知道了肖容華和許西蒙的關係,她懷的,亦毫無疑問是許西蒙的孩子。然而,肖容華饒了她一次,說不準會不會饒她第二次。他說今晚就要帶她走,她要想法子,她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