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隻是習慣我在你身邊了,也許,你在我身上看了一點兒白露的影子,也許,就和你曾經騙我爸一樣,你不過就是為了補償白露姐才想要讓我留在你身邊的。而我現在告訴你,不用這樣,無論是哪一種原因,就算你單單是為了彌補以前對我做的那些事,也沒有必要。我不怪你了,真的。所以,等你好了,我就走。我們,別再聯係了好不好?”
無比心平氣和的說這段話,天知道,要多大的勇氣。對著他的時候,她總是在反複。反反複複的想要和他一起,什麼都不管不顧,又怕短暫的幸福之後是更大的可怕,她不敢,歸根結底,她不敢。真的怕了,真的是怕了。
無論是什麼她想要的,一旦得到,便離失去不遠。所以,小心翼翼的維持她的那個家,明明知道白露不喜歡她的,明明知道,在白一奇心裏,養女終究是養女。他從來不會打她,也不罵她,最過的一次,便是白露死後,許西蒙挑撥他們父女的關係,白一奇怒而痛罵她的那一次。沒有人知道,其實,她有多麼羨慕,她情願白一奇會因為她做錯事罵她,打她,隻有真正當她是親生女兒,他才會不設防的教導她。可由始至終,沒有。所謂的親人和家,也不過都是鏡花水月裏的夢幻泡影。她還怎麼敢冀望?冀望人生裏有可期待的幸福存在?她不敢的。
她的手總是涼的,此刻握在掌心裏也不見暖和起來,房內溫度不低,可她還是在發抖。話說得這樣平靜,實則是怎樣的膽顫心驚。很多時候,她比他更要能口是心非。許西蒙緊了緊抓在掌心裏的手,反問:“你是認真的?”
她隔了會兒才點頭,想要笑,始終沒能笑出來:“認真的。”
“好,既然是你想要的,我答應。”
他應得如此痛快,竟完全不在預料之內。不知如何解釋心中這種突然塵埃落定的輕鬆感,和綿綿無盡的失落感。白喬蕎微微的點頭:“謝謝你。”
慢慢將手抽了出來。這一回,他沒有阻攔。
轉過身去,她找到之前富奶奶告知的水杯位置,旁邊三角器皿裏放著他該吃的藥,一並握在了手裏,她掉轉身來緩慢遞出去:“你該吃藥了。”
等了半刻,卻沒有動靜,她晾在半空的手又動了動,示意他接過去。
握著藥丸的手指被他抓住,往掌心裏曲:“不必了。”
說罷,將手收回去。依稀聽到他側翻了身,背對了她。白喬蕎終於明白過來他方才話裏的意思,不禁狠狠的一震。僵在那裏半晌不能動。
她笑了一下,嘴裏苦而無味,眼睛發了濕意:“許西蒙你不能這樣......你,你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