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西蒙哼著笑了一聲,手搭在桌麵上的一直根雕筆筒上,指腹慢慢的來回摩擦上頭的一段雕琢出來的枝椏。
“這句話,你該問誌森。”
他緩慢的吐字,一貫的極淡定的態度,平直的聲調帶了一點點向上的尾音,朝盧誌森問道:“是不是,老三。”
兩句話,兩個稱呼。前一個是脫離出身份的質問,後一個是兄弟之間的詢問。兩相之下,便是警告。警告盧誌森,他已知曉全部,倘若他不說實話,他許西蒙便要撤了這台階,不再顧忌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分。畢竟,這件事,過了……
他握著自己的手緊了一緊,慢吐了口氣,隔了會兒才站起來,抬眼直視許西蒙:“老許,不管你怎麼說,他對我爸下狠手,我不能就這麼放了他。”
“開槍的人是陸似君。”
“可他一早就知道!他不但不通知你和我,還縱容陸似君開槍殺我爸!現在,我爸他現在還躺在醫院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醒過來,老許,如果那個人是許奶奶,你會怎麼做?”
他一下子衝動,縱著嗓門吼起來。到最後,竟是眼睛發了紅。嗓子也哽了,不甘的別過頭,胸脯劇烈的起伏。
葉軻岍聽不太懂他們的對話,不能插嘴說什麼,便隻坐在原處皺了眉望著。想要站起來的,拐杖被他放在藤椅那邊的書牆上,現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過去拿來。
“當時的情況,肖容華自身難保。如果他讓人傳消息過來,梁振東立刻就能肯定他和我們是一夥,招呼他的,就不隻是陸似君送的那點兒毒藥。”
許西蒙還能平靜的和他解釋,軻岍有點兒佩服此刻的盧誌森,要知道,他表哥越是心平氣和,越是記仇和氣憤。通常,兩種情況,下一秒格殺你;再有就是,秋後算賬,十年不晚。他很想拉著勸一下誌森,但,他看了眼誌森發紅的眼,氣怒的臉,料想,此刻自己出聲,除了增加聲音數量,沒有別的用處,因此,還是忍住了。
誌森聽到許西蒙替肖容華辯駁,更是氣怒難消,他這麼久以來強忍著不發泄,早已是到了臨界點。放聲怒吼道:“你是不是我兄弟!他想殺了我爸!我爸是為了幫你!幫你們許家!幫你把許伯伯救回來!許西蒙,你過河拆橋,事情成了,就把我們姓盧的丟到腦後!我他麼瞎了狗眼幫你!”
“老三你閉嘴!”
在一旁不出聲的葉軻岍到底忍不住,撐著後頭的一堵書牆站起來,大聲喝止。
盧誌森紅了眼,受傷極深的獸一樣來回看著軻岍和許西蒙,又是要笑,又是想哭的模樣,特別怪。他搖頭,邊搖頭邊往後退:“你們的事,我再也不管,我的事,也用不著你們管!以後,我沒你們這種兄弟!”
說著,將領口的紐扣用力一扯,竟是裂了兩顆蹦到地板上,滾到了軻岍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