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應我吧?就當是做件好事,陪一個沒有親人在身邊的病人,不過幾分鍾的時間。”
他說得可憐,聲音帶了些寂寥。久等不到她的回應,甚至見不到她的轉身,他失落的歎息逸出來,緩慢極重的透過白喬蕎的耳膜,綿長的撞擊在她心房上。
握著門把的手圈緊,再度圈緊,終於還是一點一點放開。她轉過身來,並不挪動腳步,隻是僵著一張臉看他。她不敢有任何形色,她怕在他麵前露出自己難以控製的形容。無法解釋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舉止。
現在的她,像是被他剛剛幾句輕描淡寫帶過的過去戳破的一隻氣球,隻要再稍稍一碰,會立即泄氣流躥到不知方位的角落。
白喬蕎屏著呼吸,她沒有一點兒自控力。莫名的心酸難耐掌控了她的情緒。
然而,看到他因她的轉身而牽動嘴角時的不自然,與那額頭上驀然增多的汗珠。她心下一驚,頓忘了顧忌,不由的就忙忙走過去:“怎麼出這麼多汗?”
探手一摸,他額頭燒的厲害。
“你發燒了!”
受了刀傷的人,最忌諱發燒。白喬蕎哪裏還能記掛方才的事,為難的情緒,立即扶了他,要他躺下:“我去讓醫生過來。”
急匆匆要走的,手腕被發涼的手掌接住:“不用了。”
“可能,刀上擦了點東西。再等等,盧醫生就過來了,不必去麻煩其他人。”
他聲音越來越弱。吐字也吃力起來。
在想什麼?都這樣生死攸關了,他還能想著不要去麻煩別人?白喬蕎氣急,他當自己是鐵人還是有自動愈合的超人?空著的一隻手就要去剝他的五指:“陸似君,你要真的想死,就不該讓盧醫生替你醫治。失血過多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而這些,都跟我沒關係!我們是不是有婚約,我不記得,希望你也都忘了!”
冷冰冰的,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清楚,看他的眼睛也變得發涼。她也是有脾氣的,每每總是無緣無故的受別人的氣,這一回,她也是全發泄出來。白喬蕎是連自己都未發現,在他麵前,她很容易就能起脾氣。對著許西蒙,她還有顧忌的,及後,她能自如對著許西蒙耍性子,也不過是心下篤定了許西蒙不會對她怎麼樣。可那是有一定的不經意觀察形成的結果。而在陸似君這裏,他們說起來,自她醒來忘記一切之後,這不過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麵,之前那次,幾乎話都沒怎麼說上,而她現在能這麼恣意的冷麵喝他,好像是從來便該如此的,完全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妥。
她冷著眼睛瞪他。陸似君聽著,看著,想笑,嘴角牽得吃力,無奈作罷。一開始他隻是想借故挽留下她,現在看來,恐怕真有點兒不妥。可他不預備被她這點兒激將嚇退。她是真的忘了,她從前亦習慣對他說狠話。越是關心擔憂,越是說得言不由衷。當時的他,理解極了她這樣的脾氣,亦是享受。常常將她惹得露出因他而強裝冷淡的顏麵,因他咬牙說的狠話。他心裏是歡喜的。往往在她一跺腳的時候,就立刻的哄她,求饒了。可這次,他不再做從前的陸似君,他不會再順著她,哄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