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紛紛亂擾的歲月湧過來,許西蒙閉了閉眼睛。後頭的鳴笛聲就多了起來。他踩下油門,將車開出去。
還沒到家門口,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車牌實在很熟悉。他收斂了神色,將思緒歸攏。
從車上下來,迎麵的阿忠過來,跟在他邊上。
“梁司令過來了,太太正在客廳和他說著話。”
許西蒙問:“來了幾個人。”
“就梁將軍和梁少爺,連保鏢都沒帶一名。”
倒是消息傳得快,這就過來探真假了。許西蒙兩步走過台階,往上攏的襯衫袖子撤了下來,邊走邊扭袖扣。
“梁少也過來了?”
阿忠腳步急急,跟在他邊上回道:“是,氣色不大好,看起來大病初愈。”
許西蒙沒回他,被折騰了半條命才放出來,能好到哪裏去?不過,他倒是因這句話一閃神,眼前突然浮現白喬蕎蒼白無血的麵色,怔了一下。
“行了,你也別跟著了。和下麵的人說,沒吩咐,誰都別過來。”
阿忠得了令,答應一聲,往後退了下去。
從階梯往裏走,還未進第一扇門就聽到梁振東的笑聲。清清楚楚的聽到他說:“嫂子,箴兒和西蒙從小就好比較。當初西蒙一進部隊,箴兒也急得直催我讓他進去。喊個口令都要比誰嗓門大。如今,西蒙是真要趕在箴兒前頭了。”
他腳步就停了一停,聽到母親葉明真回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大人也隻能替他們打打下手,旁的事兒,又哪裏說得上什麼話呢?他們都大了。”
許西蒙嘴角就往上扯了一點點,他往裏走。
“說到這裏,聽聞許大哥還在國外?這兒子的喜酒總是要回來喝的。嫂子可有和大哥聯係過?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梁振東問得開明見山,偏還不能駁他一句,若是不說,顯得欲蓋彌彰,反而讓他得到印證,許興邦現在的形勢,正是危急萬分,難於逃出生天;若是說出了確切時間,許西蒙幾乎可以確定,他前腳出這個大門,後腳許議長即將回國的消息就會登上各大報刊頭條。到時,整個許家都將騎虎難下。葉明真正思忖要如何應答,就聽到外頭有腳步聲,接著就見到許西蒙的頭發微亂的往裏走。
她忙站了起來:“西蒙,你這是怎麼了?”
走得近了才發現,兒子嘴角竟有些破,能看到血絲了。她驚了一下,不禁拿手去碰。許西蒙頭往邊上一偏,躲開了她的碰觸。葉明真尷尬,當下站在那裏,手舉在半空中,臉色不是很好看。
許西蒙卻沒有看她一眼,直朝梁振東走過去:“梁叔,不知道您特意來訪,我出了趟醫院,怠慢了。”
“醫院?怎麼回事?”
坐在梁振東邊上的梁箴聞言,立起來,往許西蒙那邊過去一些。許西蒙便微微笑了,絲毫不避諱:“喬蕎出了點意外,剛動完手術。”
“喬蕎動手術?”
梁箴演得很不錯,雙目圓瞠,一副吃驚又擔憂的神色。許西蒙嘴角的笑痕深了一點,隨梁振東坐下,也不遠,就在梁箴對過的一張皮沙發上。
他手放在交疊的膝上,頗有意味的對著梁箴看了一眼:“梁子對喬蕎這麼關心,我要替她謝一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