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疾步跑過去,隻見沈木桃滿臉通紅,渾身腫脹,大口喘著氣,哪裏是睡著了,分明已經昏迷。
紅豆已經嚇出了眼淚,不知所措,文夫人斥道:“哭什麼?叫人將夫人抬進房間,我去前院找劉總管去請太醫。”
南榮惠和正帶著從前公主府的府醫進門,聽見院內這一陣騷亂,心裏咯噔一下,竟被自己料準了?
宮裏的太醫聽令於皇帝,可太後也在後宮一手遮天。
昨日見過劉太醫後,她直覺他一直神色惶然,便請了從前公主府的府醫李大夫,為了不被皇上和宮裏的太醫撞見,她特意等到了傍晚才來。
她略一思忖,攔住了劉總管:“這是從前父皇給我選在府上的大夫,也曾在太醫院任職,醫術上乘,太醫就不用去請了。”
然後她帶著李大夫直奔後院。
李大夫隻看了沈木桃一眼,就慌忙打開藥箱拿出了瓜蒂散:“快,給她喝下去催吐,這是中毒了。”
這下,連文夫人都怔住了:“怎麼會中毒?我日日都來……”
還好南榮惠和處變不驚,命人取了水,她和李大夫捏著沈木桃的下巴強行將瓜蒂散灌了進去。
吐出幾口藥汁後,沈木桃又全身抽搐起來。
李大夫忙撥開眾人施針……
一盞茶後,抽搐漸漸平緩,隻是仍在昏迷。
文夫人拉著南榮惠和的手直哆嗦:“惠和,怎麼會中毒?”
南榮惠和問道:“她今日都吃了什麼?”
“都是如往常一樣的吃食和藥,下午喝藥後一直睡著,晚飯還沒用。”
“勞煩夫人,去把她今日吃過的東西有剩下的,用過的碗盞,都帶過來,尤其是今日的藥渣。”
文夫人忙帶著紅豆趕往廚房。
……
“這是鉤吻,又稱斷腸草,和金銀花很像。”
李大夫從藥渣揀出一味藥,看了看眾人,咽下了話頭。
毒藥出現在藥材裏,陳府的遺孀又是皇帝親自調派太醫院照顧的,李大夫哪敢置喙。
南榮惠和看著懷中麵色蒼白的沈木桃:“陳夫人現在如何?”
李大夫眉頭深鎖:“所幸劑量不大,眼下暫不會危及性命,但夫人最近應是憂思過度,身子本就孱弱,我先開幾副解毒的藥,喝上三日,看能否醒來。”
文夫人聞言,腳下一個趔趄,險些站不住:“會對孩子有影響嗎?”
李大夫搖搖頭:“盡人事,聽天命。”
南榮惠和暗暗咬牙,今日若不是湊巧她正好帶著李大夫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她和文夫人對視一眼,陳府原來隻有陳橋鬆和陸遠山兩人,統共不過十來個下人,沈木桃回來後,近身伺候的隻有紅豆,不可能是內宅的人下手。
太醫院的人是皇帝找來的,藥方藥材都來自宮中。
敢借著皇帝動手腳的人,普天之下隻有一個人。
南榮惠和起身向府醫行了一禮:“勞煩李大夫,這幾日就住在府上吧。”
李大夫回禮:“公主言重了,且不說在下受殿下照拂多年,單憑陳夫人乃是忠烈遺孀,在下也會盡心醫治。”
文夫人擦了擦眼淚:“這幾日我也在這裏住下,我倒要看看誰還敢。”
南榮惠和讓紅豆帶著李大夫上前廳開藥去。
文夫人上前道:“惠和,我們要不要通知皇上?”
皇帝最近的殷勤在文夫人眼裏就是趁人之危,她很是為陳橋鬆不平,今天如果不是到了這樣的地步,文夫人是怎麼都不願意求助皇帝的。
太後好好的怎麼會針對一個無足輕重的沈木桃?還不是擔心皇帝奪臣妻遭百官非議,可這和沈木桃有什麼關係?
南榮惠和緩緩抬頭望向她,憂心忡忡道:“夫人你以為她為什麼在今天動手?明日是父皇祭日,皇帝他今日一早就去了東陵,三天後才會回來。”
文夫人倒吸一口涼氣驚恐不已:“那我們……她這是誌在必得?”
這就意味著,皇帝回來之前沈木桃必死,在這京都城中,他們根本無法和太後抗衡。
南榮惠和神色黯淡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