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一步錯,步步錯……
習秋重重閉上了眼。
城牆上,李長淵看著搭弓拉箭、一氣嗬成的陳沐川有些發怔。
這……
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就將人射殺了?
他仔細看向陳沐川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內心深處久久不能平靜。
不為別的,就簡單的一句:貓啊狗啊養著寵著,養久了都有感情,怎麼眼前人說殺就殺呢?
月明星稀時,陳沐川坐在屋頂上,手持酒壺,注視著遠方。
李長淵想了想,還是搬來了梯子,爬上了屋頂。
見人來了,陳沐川將酒壺拋過去。
“先生一直在等我?”
陳沐川沒有回答,垂眸不語。
李長淵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自己剛剛用過的梯子。
李長淵:“……。”
我雖習六藝,但你也不要太為難我,不然就是為難你自己。
很快,兩個人就並排而坐,對月共飲。
酒一口又一口下肚,李長淵已經有些迷糊了,陳沐川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他直接攬住陳沐川的肩,“先生,不是我說你,是真狠啊你。”
陳沐川:“……。”
反正他醉得這麼厲害,我把他從屋頂上踹下去,明天他應該記不起來吧?
記不記起來不知道,但這個高度,他明天一定起不來。
想到後續事宜,陳沐川決定忍了。
“不知公子可有聽過我家夫人的事情?”
“啊?”
突如其來的話叫腦子本就迷糊的李長淵卡了殼。
他深吸一口氣,叫自己清醒。
“是……慶元侯夫人?”
劉靖媛,被追封為二品侯夫人,封號慶元。
“嗯。”
“夫人是個身懷大義的女子。”
在旁人口中聽到有關劉靖媛的評價,陳沐川的身上的冷意消散了不少,在柔軟潔白的月光下,以往冷峻的臉更顯柔和。
李長淵是坐在陳沐川旁邊的,隻能看到他側邊完美無缺的臉。
如今他淺淺一笑,竟叫李長淵看癡了。
陳沐川繼續開口,“我記得你去過長春樓了?”
“是。”
“感覺如何?”
感覺……
一個想法一閃而過,李長淵直接蹦了起來,“長春樓是母後的產業?”
不錯。
之所以李長淵覺得長春樓牌匾上的字眼熟,是因為這三個字是周舟提筆寫的。
所以……
“所以,習秋姑娘是身份是您一早就知道的?”
“是。”
“那布防圖?”
“是真的,不過摻了假消息。”
但是這點假消息,足以叫西秦人有來無回。
“那你這些年是……一直在演戲?”
“不然呢?”
“可是,”李長淵越問越快,導致嘴比腦子快,“可是習秋姑娘她的性子……”
話問到這兒,他才反應過來,訕訕閉了嘴。
見他對細作懷著一顆憐憫之心,陳沐川嗤笑一聲——果然是京都溫柔鄉養出來的孩子。
“馬上就要開戰了,公子且看著吧。”陳沐川說完,不再理會他,直接飛身下去了。
他來到臥房,將發黃的畫像展開,赫然是劉靖媛的畫。
畫上的女子明媚皓齒,笑容燦爛,好似冬日的陽光,溫暖、美好。
陳沐川伸手輕輕摩挲著,“你離開這麼久,我卻一直沒有動手為了報仇,你肯定等急了吧?”
“別急,就快了。”
“等我。”
他與父親昭慶侯的賭約——那五座城,不是迎佳人的籌碼,而是獻給自家夫人的禮物。
佳人?
一個西秦的細作,她怎麼配?
替身?
不,一直以來,他都清楚,何處才是他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