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
折斷了樹枝,吹走了平靜。
有人逆風而行。
雨點終於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一滴,兩滴……無數雨點無情地衝擊著黑夜裏的一切,懲罰著懵懂而倔強的少年。
寒冷,疼痛,彌漫一切……
狂風暴雨掩蓋了一切,將那寒心的少年也融入了他的軀體。夜幕之下,唯剩下,濕,冷,暗……
林子信迷茫了,他不知道人生該怎麼繼續,不知道接下來可以去哪裏,該做什麼。
他一路跑到了他難過時常去的市民公園的碧落湖邊上,雙手撐著石頭,淚如雨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嘴裏不停地念著這一句,腦海卻一片空白。
曾對自己溫柔的人已經成為比路人甲還要冷漠的人了,怎麼辦!父母已經不能依靠了,怎麼辦!
“告訴我!”
他猛然抬起了頭,對著湖麵怒吼。聲音震蕩了夜雨,卻依然沒人回應他。
他漸漸癱軟在地。濕透的衣服很重,雨點很重。他完全被打敗了。裏裏外外地被打敗了。
“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不給我機會?為什麼……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能去哪裏……”
林子信蜷縮著身子,聲音無力,蒼白。
人生,究竟是怎樣才能走下去的。如果,找不到方向,是否就像這樣,靜靜地,作賤自己……
“膽小鬼!”
是什麼樣的聲音,像這樣,似曾相識。倔強驕傲,竟然穿透了仿佛整個世界的雨聲。
仿佛昨日,球場邊,落滿棕紅色水杉葉的柏油馬路。
滂沱大雨之中,少年抬起了頭,望向前方。那個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女孩,打著傘,俏生生地站著,隻為他一個人在迷失的雨夜裏出現了。
林子信的心裏仿佛有千言萬語想對眼前的女孩訴說,她仿佛已經傾聽自己千年了……然而他沒有說什麼。他甚至不認識她。
“傘太小了,撐不下你。你就繼續淋著吧。”
那個女孩背對著他,說的話仿佛也很是不給麵子,然而林子信沉寂的心中卻多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你還記得我嗎?”女孩雖然背對著林子信,卻若有若無地偏過頭偷偷看他。
“不……存在?”林子信想了一會兒,卻冒出了這三個字。
女孩“噗哧”一笑,才笑盈盈地轉過身來:“你怎麼又一個人在這裏哭啊?”
林子信臉一紅,早已被打敗的心不知不覺又活了過來,使他爭辯著:“你不懂。”
小夕微微一笑也不和他爭這個,隻是忽地又轉過了身:“你人真的挺好的,至少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不是嗎?”
林子信仿佛一滯。
她突然……誇自己?
雨更大了,可是耳邊的沉重依稀變輕了,那些揮之不去的對白也變淡了……
“可是什麼用?還是整天被人誤會……”
林子信嘴上仍然爭辯著,可是小夕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比之前有力了。或許林子信他自己也不知道,很多時候,一個迷茫的人,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認可而已。
“你不用管別人,做好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瀑布一般的雨聲中,小夕的聲音不大,但在林子信的耳邊,卻是那樣清晰,振聾發聵。
“問心無愧就好……”林子信默念著這句從前在不同場合聽過無數遍的話,而唯有在此時,他才這麼深刻地意識到,這句話的重量,足以撐起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