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從夢中驚醒，一陣心悸，以為自己是在考試中醒來。身在漆黑的夜，睡在硬床板上，耳邊傳來對床孫蒙的磨牙聲，虛驚一場，又夢到高考！
朦朧中意識到隻是夢一場，立馬閉眼又睡過去了。
一
軍訓的第五天，白芷的電腦終於修好了，接到電話恨不能離開連隊狂奔而去。寢室的薑馨尤為興奮，楊蘆和孫蒙也催促著。有了電腦似乎就是擁有全世界，她們這樣想。
中午一個人先趕回寢室換便裝，白芷顧不上吃飯就徑直坐著13路去了市內，心裏揣著莫名的快樂。下車後接連問了好幾個路人，臉都快笑僵了，同一條路上來回好幾次，也沒找到電腦城。
之前寢室四人同行，又有本地的薑馨帶路，認不清東南西北的白芷就沒動腦記路。現在打給薑馨，電話裏七七八八說了一通也沒問出個所以然，最後自己瞎貓碰上死耗子，找到了路對麵的電腦城。
找到站牌上有直達學校的5路，跳上車，從未搭乘過的公交讓白芷既驚喜又期待。有個七旬老人走過來向她問路，說一口地道的方言。白芷睜大雙目，卻仍一個字也聽不懂。介於老人一直麵帶微笑，白芷也禮貌性地對他笑。直到老人下車白芷也沒能給出老人想要的答案，白芷目送著老人，車開了他也沒走，而是舉頭望著車窗裏的白芷繼續笑著，說不清笑裏的含義，然而無意義的微笑也是好的。白芷轉過頭仍對著他笑。這笑也不累，倒像是新生兒毫無掩飾的隻為想微笑而微笑。
等到了終點站，車上空無一人，白芷看了看窗外，是個不認識的地方。急忙問司機，怎麼不到師範。司機瞬間變成死魚眼，你坐錯了方向。白芷簡直難以置信，機關槍一樣問了司機一連串問題。司機隻是扭頭向著窗外，並不理睬。
最後打了個車趕回學校，正好教官開始點名，白芷穿著便服混在迷彩服的世界裏，鶴立雞群。點完名後打了報告跑去衛生間換了衣服，奔跑時兩頰滾燙，既不敢跑太快又不能跑太慢，芒刺在背。
晚上吃過飯白芷約了剛認識不久的同班同學同去校女生部麵試，出門前囑咐就快鑽進電腦的薑馨，輕溫柔對待我大病初愈的電腦。薑馨眯著眼，右手時上時下，做出招財貓的動作，知道啦！孫蒙將垃圾袋遞給白芷，給，順便丟一下，希望女生部部長能看上你！祝好運！說完關上了門。
軍訓第十五天是演習大會，每個連由連長領隊指揮繞跑道一圈，演習所學的正步走等等動作。整個操場上全是綠色迷彩服，領導席上看下去應該像一片灌木林。三連連長因為臨時有事不能來，由二排排長領隊。隊伍裏一陣唏噓，都覺得自己被帥氣的連長拋棄了。也有人在議論那個不知名的連長的愛慕者該是最受打擊的，在下坡路瘋跑下去，佯裝刹不了車而從背後給了連長一個擁抱，如此光明正大的表白卻也隻能無疾而終。接手的二排排長往噪音處瞅了瞅，正步走過去，厲色對那群嬉皮笑臉的男生低吼，閉上你們的嘴，還有沒有紀律。不遠處仍有幾個女生在私語，排長移步過去，勾了勾嘴角，低聲說，美女們，小聲點。白芷頓時覺得排長像川劇裏的變臉人，轉頭再回頭已是另一張臉。
隊伍已經排列整齊，二連表演完畢，三連迎頭而上，大家希望奪得一個好名次的心還是有的，但最終還是因為跑步時整齊度不夠而名落孫山。輪到最後一個領導發言時，二排排長的麵部表情稍稍鬆弛了些，人群裏的稀稀拉拉的悄悄話也被默許了。突然溫柔起來，這是和你們相處的最後半小時了，你們是我帶過的最聽話的學生。隊伍裏瞬時寂然，顯然不太習慣，也有人應和，以後常聯係，排長，我們會想你的！
孫蒙似乎順應了大眾的心情，說道，他跟我們差不多大，在部隊當兵也挺不容易的。薑馨隨即點頭，沒事，我有他的QQ，他也常在QQ上跟我聊。楊蘆沉思了會兒，跟他們相比我們還是很幸福的。白芷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傷感，天上的雲可真善變，九月的天。
二
白芷靠著窗戶在講電話，半個多小時了，接連幾天的這個點都會接到石柰的電話。大都是廢話，屬於白費唇舌，但很快樂。掛了電話，整個人仍像浸在蜜罐裏，舉手投足都帶著甜味兒。躺在床上的薑馨伸出頭，喊了白芷一聲，喂，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住一起一個多月了，有男朋友還瞞著我們。孫蒙附和著，就是，趕緊請我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