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接在自己手裏的,居然是隻被劈斷了的胳膊。粗壯有力的男人赤膊,長著黑毛,鮮血呼啦粘得到處都是,傷口齊整,白骨紅肉,分外可怖,連接臂膀處還有豔紅滾燙的血液在往下流淌。
她惡心地將手一鬆,斷膊頓時墜落於地。
緊接著“呼”地一聲,又一物從路旁的小樹林中飛射而來。
這次竟是隻人腿。人腿之後連續“刷刷刷”數聲,什麼人頭,耳朵,鼻子,腳,如下雨般、血肉糊拉地從樹林裏往她這邊飛。漫天血雨紛飛,濃重的血腥味撲鼻,令人聞之欲嘔。
“實在忍無可忍了!”
這一回,玉小害連接也懶得再接,太多了也不好接,直接出手處理了吧,手上瞬息將真氣凝聚到九重,輕輕一翻,淩空拍去。
“嘩——”那一應飛過來還未落地的各式人體被剖解後的器官,又一件件被她拍飛進了樹林。
世界又恢複了幹淨,她臉上流露出純純的笑容。
忽然間,樹林裏響起一聲轟然巨響。如山崩川裂,又如天翻地覆。幾十棵樹木同時倒地,激起塵土飛揚,枝斷葉舞,先前的那些胳膊腿和人頭碎做萬千血肉,化為一片血雨灑落。
待一切塵埃落定。那些倒下的樹木中間,赫然出現了一個小孩子。
看樣子,也就十來歲,瘦弱,單薄,隻是小臉緊繃,雙眉糾結,小嘴也緊緊地抿著,下巴尖尖,滿頭黃毛用根綢帶胡亂係著,一雙孩童的眼睛裏,有著份不屬於他該有的淩厲冷酷,讓人望之,會不由自主地害怕心顫。
好一個倔強又奇特、又殘忍的孩子。
玉小害嘻嘻一笑,衝他鼓了三下掌:“小小年紀,便這麼厲害,長大後的成就,一定更驚人,不如等你長大後,我嫁給你吧。”
“哼。”
他厭惡地轉過頭,然而,剛走了幾步,卻又停住,回頭道:
“你從東邊過來,可曾見過一隻蝴蝶形風箏落到哪兒了?”
原來那隻風箏是他丟的。他將那圖糊到風箏上,又將其放飛,必有所用意。看來那張圖果然不簡單啊。
玉小害努力睜大了無辜的雙眼,力求表現出驚訝真誠與已無關的模樣,傻傻地問道:“風箏?什麼風箏?”
一抬頭,看見天空中仍飛著幾隻蜈蚣龍蛇,道:“是那些風箏嗎?你想送我一隻做為訂情信物?”
“不是那些,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他強按下心頭怒火,給她解釋。若非風箏上的東西對他有著絕對重要的意義,他是絕不會搭理她一句。特別是,在剛剛殺了那一群可惱的殺手之後,他體內被引發的戾氣還未散盡,這女的若再羅嗦,他說不定,會忍不住殺了他。
“呀,原來是那隻斷了線的風箏呀。”
玉小害做恍然大悟狀,突然話音一轉,笑眯眯地道:“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我就告訴你那隻斷了線風箏的去向。她的模樣,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他目中神色一冷,雙眉擰的更厲害。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他一字字道。刹那間,衣衫突然鼓動,周圍的塵土因承受不了從他周身散發出的凜冽殺氣,而紛紛向外翻滾逃去。
動不動就暴露如此淩厲決絕的殺機,這個孩子,不一般。
玉小害卻並不害怕,這世上簡直就沒有真正能讓她害怕的東西。況且,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會點功夫、脾性暴劣的、小屁孩子。
她無視他的怒火,做出一臉失望狀:“既然你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那我走啦。”
說話間用手一拍馬背,竟真的悠哉悠哉地繼續趕路去了。
沒走幾步,她又勒住馬韁,掉轉馬頭,衝他眯眯笑道:“對了,我叫玉小害,你可要記著哦。”
說完,打馬轉向繼續前行。
“也香。”身後,突傳來一個冰冷刺骨的聲音。
玉小害沒有停下來。
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擋住了她的去路,馬兒受驚,仰天長嘶一聲,再不能前進半步。
“我說、我叫也香。”他冷冷地道,滿臉的不耐和殺戮之氣隱隱湧動。
可是不管玉小害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他也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決不會超過十二歲的孩子。
“也香,好名字,我也記下了。”玉小害一臉奸計得逞的得意狀。
“嗯?!那隻風箏呢?”也香道。
“那隻風箏麼——”玉小害做出沉思狀:“我倒是看見它從天上掉下來了。”
“你撿到了!?現在在哪兒?”也香的神情,突變得緊張兮兮。
玉小害不假思索地道:“沒撿到。”
“沒有掉在你來的路上?”
“沒。”
“那你可曾看到掉往哪個方向了?”
“誰知道掉哪兒了,天大地大林子這麼大——”
玉小害的聲音,隨著也香愈來愈暗的臉色,忽然低了下去,忽然又高了起來:“哎呀我想起來了,鳳隱山東北邊有座古山林,似是往那個方向落去了。”
話音落地,眼前黑影一閃,已失去了也香的身影。
那身法之快,猶如鬼魅。
“好快的身法,好笨的孩子。”玉小害伸手輕輕拍了拍馬頭,口中喃喃道:“馬兒啊馬兒,你說他這一去會不會被豺狼虎豹給撕吃了呢,小時候去那座古林玩,你的主人我可沒少遇見老虎豹子。”
“不過,憑他的身手,倒黴的該是那些禽獸,哎,可憐的禽獸,駕!”
一邊嘟嚷,一邊揮手打了下馬背。馬兒立即馱著她,跑了起來。
越往西路上行人越多,有踏青遊春的文人雅士,有外出拜祭的孝子賢孫。
一座繁華鳳凰小鎮,抬眼在望。不一會兒功夫,玉小害一人一騎便晃進了鳳凰鎮。貫通全鎮的是一條寬闊的街道,道兩旁店鋪櫛枇鱗次,一家連著一家。店鋪前的路旁,還有擺攤的小商販,賣些瓷器碗碟玉器配飾等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