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華山滿眼青綠，之間夾雜的紅的黃的花顯得更加生機盎然。山腳下遠遠跑過兩個持劍男子，約莫二十餘歲，其中一個道：“寧師兄，你說這次卓師兄會有事嗎？”另一人劍眉星目，賣相道比身旁這位好很多，隻見他滿臉不在乎：“哪會有事，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掌門師伯都拿他沒辦法，誰讓他是我們華山派二代弟子寥寥幾個說的上話的。”聽起語氣多有酸意。另一個也神色悻悻：“也是，他打了人卻要我們去嵩山送信賠罪，害的我受一頓臉色。”寧師兄看著快到華山正門，趕緊出手製止：“行了，到家了，別發牢騷，省的被那人的狗腿子聽了去，又一頓教訓。”
過了大門是一個大型的練武場，十幾個和寧師兄二人一樣服飾的年輕男子捉對廝殺，看摸樣倒非簡單的切磋。寧師兄仿佛司空見慣，目不斜視，迅速穿過演武場，走到一塊大匾額下站住，抬頭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劍氣衝霄”，神色變換不定，有敬畏，有仰慕，有不屈，種種神色片刻之間歸於淡定。
進入大堂，便見幾個老者分作兩端坐於左右，中間是一長須威嚴老者，棱角分明，神色肅穆。寧師兄遠遠望見，快走至眾人麵前跪下道：“弟子寧不庸（張不習）拜見掌門師伯。”老者微微點頭：“嵩山趙師兄有何話說？”寧不庸低頭道：“趙師伯說隻是幾個小輩切磋一下，些須皮外傷無傷大雅，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怎可因小事傷了和氣，周師兄多慮了。”“恩，”老者不置可否，忽的抬頭大喊一聲“把他帶進來”。過了一會兒，走進來幾人，腳步輕盈，內功似已登堂入室，為首一人身的淡定，嘴角含笑，不急不緩到老者麵前跪下道：“不凡參見掌門師伯，不知掌門師伯有何教誨？”離的近的幾個眉頭一皺，原來這個叫“不凡”的弟子身上飄散出些須酒氣，顯然剛喝過。
周掌門坐首一位老者怒氣不掩於色，喝道：“蔡不鐸，李不嚴，成不憂，封不平，你們幾個將掌門師兄的話當耳邊風嗎，讓你們他在柴房思過，就是拿酒給他思過嗎？”蔡李成封四人滿頭大汗，隻是跪下，嘴裏不敢說半個字。他們前麵跪著的卓不凡卻神色不變：“四位師弟卻是不知情，周師伯要罰就罰我，酒是弟子偷喝的。”
周掌門怒極反笑：“好，好，好，屈師弟教的好徒弟。”右首末尾一位矮胖老者慌忙站起抱拳到：“掌門師兄息怒，讓這畜生去思過崖麵壁半年可好？”周掌門靜立半響，有些無奈道：“好吧，半年後就是五嶽會盟的日子，不凡可代華山出戰，這半年就靜心修習誤工，別到時丟了華山臉麵。”
卓不凡和屈姓矮胖老者坐於思過崖一快巨石上，旁邊就是萬丈懸崖，二人不以為意，各拿一酒瓶，合的愜意，屈姓老著驀的一歎：“不凡，華山風雨欲來啊，你老管不住你那張嘴，少年人有傲氣是好事，可也要懂得輕重。我知你並非迂腐不知進退之人，不管怎樣，你還是在這思過崖平心靜氣，好好看這日出日落，事事無常，你會有是所得。”
卓不凡神色詫異，他雖與這屈清書情同父子，言笑無忌，卻也很好聽他如此蕭索，剛要開口，忽的想到什麼，沉默不語。
屈清書突然躍過大石，拔出長劍，劍指卓不凡：“我知道你小子現在武功不弱，嵩山派四打一都不是你對手，今天讓為師秤秤你斤兩。”卓不凡神色一振，驀的拔劍而起，如猛虎撲食，比屈清書還要快上一分，屈清書叫了聲“好”劍勢一轉，輕輕蕩開卓不凡長劍，緊接著一招“無邊落木”似無窮無盡般一劍快過一劍地刺來，卓不凡清楚的知道他這師傅的本事不敢硬接，一時隻能一退再退，好在他身法快捷，眼神犀利，幾次堪堪躲過劍尖。可退終不是辦法，轉眼卓不凡已退到懸崖邊，屈清書得勢不饒人，仿佛不在乎弟子性命，手上長劍更快三分，在這緊要關頭，卓不凡不退反進，身子一仰，屈清書的劍從他鼻尖掠過，可他也無從借力，索性手掌一拍崖邊，身子竟然從屈清書腳邊滑過，屈清書心中一驚，但見卓不凡長劍已被他挑落，放下心來，這弟子是他苦心栽培，沒想到方才二十出頭，已許要他全力以赴了，真老懷大尉。轉身一看嚇了一跳，卓不凡居然以指代劍，向他檀中穴點來，此時劍反而累贅，他便果斷棄劍，也以指代劍，兩人便練起了拳腳，可屈清書畢竟內力高卓不凡多許，二十招後卓不凡罷手認輸。屈清書神色詫異，似欣喜，似落寞，語氣異樣：“不凡，為師從山腳揀起你進華山已經十七年，你從小便聰明異常，練劍也刻苦，可為師還是沒想到你能接我五十多招，再過十年，為師便不是你的對手了。”卓不凡臉作嘻嘻狀，拉著屈清書的胳膊，道：“師傅非要徒兒不堪一擊才開心嗎？”屈清書笑著搖搖頭，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