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六角菱花飄然而下,落在肩膀上。
黑發娃娃臉青年站在一棟白色的大樓前,緊了緊身上的風衣,大樓外兩旁的樹木失去了往日的盎然生機,光禿禿的枝椏被厚厚的大雪壓彎了腰肢,隻聽"吧嗒"一聲,他循聲看去,淺灰色的水泥地上落下了一大片雪,抬起頭,方才還被壓彎了的枝椏此時正精神抖擻地迎接著下一波的挑戰。
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青年不由得抓緊領口,手上的異物感讓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大學畢業後,原本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參加了國家公務員Ⅰ類考試,豈料這一試就給試上了,用自家老頭的話來說,那是瞎貓碰巧撞上了死耗子。本來想著放棄,但老頭發話了:我惟宗家的子孫,豈能在這樣的場合退縮。在警察學校經曆了一番梅花香自苦寒來的磨礪後,今天,他就拿著通知書來報到。
他站在大樓門口手裏抓著不明物品的舉動引起了大樓警衛室工作人員的注意,一穿著製服的男子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惟宗聞一番,看著那張帶著點嬰兒肥的娃娃臉,不由得放低聲音問道:“小弟弟,你是來報警的?”
青年放下手,含笑的黑眸看向了工作人員,輕咳一聲:“我是來報到的。”
製服男子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這明明就是毛都沒長齊的高中生模樣,來報什麼到?
看出了男子心中的疑問,青年又苦笑一下,長得這張娃娃臉真的不是他的錯,將手中的通知書遞了上去:“搜查課,惟宗聞。”
男子並沒有接過惟宗遞上來的通知書,臉上的疑惑散去,換了一臉的恍然大悟:“你就是龍崎警視長說的那個娃娃臉新人啊。龍崎警視長在十二樓,她交代你來了就直接上十二樓找她。”
“……謝謝前輩。”惟宗將通知書折好塞進褲兜裏,走進了院子。
院子裏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警車,黑色與白色相間,駕駛室的車身外印著一朵金色的櫻花,那是日本警視廳的徽章。
惟宗踏上台階,走進大廳,跟隨著人流進了電梯,在眾人的注視下按了十二樓,隨後靠著銀白色的不鏽鋼壁站著,一言不發。
雖然說一個警視廳有很多警察,但對於陌生的麵孔,警察們還是有一定的警覺性,見他按下十二樓,相熟的幾個人便湊在一起研究他的身份。
“不二不二,你猜他是不是去找龍崎警視長喵?”一道帶著貓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會不會分到我們課來喵?”
惟宗微微揚起嘴角。
“英二,你的聲音太大了,讓他聽到了,這樣影響很不好,會讓新來的同事認為我們沒有同事愛,在排斥他,這樣他工作上就會分心,不認真,萬一出警的時候遇到了不測……”一道絮絮叨叨的聲音回應了方才那道貓語。
“……”惟宗揚起的嘴角定住,不由得抽了抽。分到他們課與排斥他有什麼必要的聯係麼?
“嗬嗬……大石說得對。”
一聲輕笑打斷了那位已經開始擔憂他性命的人的念叨,“英二,討論一個人的時候要背地裏說。”
“……”惟宗的嘴角抽搐的有些厲害,他轉過頭,此時電梯裏隻剩下四個人,他和那三位討論者,眼角的餘光瞥見按鍵上隻有八樓和十二樓是亮著的,在進電梯前,他無意間掃了電梯旁的指示牌一眼,依稀記得八樓是搜查一課。
見惟宗注意到他們,右臉頰上貼了一塊OK繃的紅發男子衝他笑了笑,圓圓的貓眼中盡是討好的笑意,一頭亞麻色發的男子笑眯眯地衝著他點了點頭,眉眼彎彎,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而另一位額前飄著兩戳劉海的黑發男子則是一臉的歉意。
“叮。”電梯停了下來,銀白色的門打開,三人魚貫而出。
惟宗的手指放在關門的按鍵上,卻沒有按下去,看著三人漸行漸遠的身影,他突然產生一種感覺:他與這三人的緣分似乎沒有這麼淺。
用自家老媽的話來說:有緣千裏來相會,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咳咳。
電梯再度停了下來,指示燈上顯示著12的字樣。
惟宗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衣服,抬腿邁出了電梯間,電梯對麵有一個接待台,一年輕的女子抬起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惟宗,白淨的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她站起身,問道:“啊喏……請問你找哪位?”
“我找龍崎警視長。”惟宗開門見山地答道,黑亮的雙眸噙含著淡淡的笑意。
“哦,是來找奶……警視長的。請問你是惟宗君吧?”女子低頭翻了翻手中的記錄本,再度抬頭問道。
“是,我是惟宗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