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女初長成(1 / 3)

希露沒想到10年後她依然會為了心裏遙遠的夢不顧一切地陷落,她更沒想到,當年華老去的時候她還是看到那些青春的傷口流著不可遏止的鮮紅液體……愛刮過,萬城湮滅……

希露從四歲開始就在村邊的河岸上放鵝。她知道怎樣把鵝群趕來再趕回,雖然四歲的希露隻知道對著天空發呆。後來開始上學後,希露的數學一直特別好,她自認為是從小數鵝的緣故。

也是從四歲開始,希露就知道原真是個壞孩子,因為他趁希露轉身抓小蝌蚪的空隙去偷希露的小鵝,可偏偏又被石塊拌倒,摔的手裏的鵝一陣亂叫。希露跑上前舉起自己趕鵝的棍子就是一陣亂打,嘴裏還說著:“叫你偷我的花裙子,叫你偷我的花裙子。”因為媽媽對希露說過,這群鵝長大賣了錢就會給她買一條漂亮的花裙子。

希露小的時候是個白淨且安靜的女孩子,至少在別人看來是如此。她往一群孩子中間一站,你第一注意的絕不會是她,她總是躲在其他孩子身後,怯怯地看著你,而且絕不會開口與你說一句。但是,倘若你看到了她,你便會不由自主地心疼她,是那種想把手放在她頭頂撫mo一下的心疼。希露受委屈的時候,從不大聲哭鬧,她隻是把頭低下去,一聲不吭,眼淚卻啪嗒啪嗒地打在手上。

在上學之前,希露的朋友很少,她總是安靜地牽著弟弟的手,害羞地從人群裏走過,隻用羞怯的眼神對你微笑。可人們仿佛獨不饒她似的,每次她經過的地方總會引起人們的一陣議論。他們友善地說希露如何懂事,如何貼心,如何認真地學習……每當這時,希露總是燒紅著臉頰,緊張地不知所措地穿過人群。希露其實是討厭這些善意的表揚的,她覺得這些話語禁錮著自己的成長

隻有跟葉青在一起的時候希露才會放肆地大叫大笑。葉青總是能叫希露開心的,總是能叫希露找到最本質的自己。葉青和希露就這樣一起背著書包打打鬧鬧地從幼兒園一路到了高中。在這麼多年裏,葉青一直幫著希露修理原真,原真不是今天偷了希露的作業本就是明天拔了她的車胎氣,每到這個時候都是葉青出麵把問題擺平。葉青很小的時候就會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指著原真很鄙視地數落這個不良少年。原真從來都不跟葉青還嘴,他微笑地看著葉青,直到葉青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便轉身離去。

是在高中開學的第一天希露才意識到原真也和她們一起打打鬧鬧地從幼兒園一路到了高中。

那天,希露和葉青擠在學校的公告欄前看自己分到了哪個班級,希露終於在密密麻麻的名字當中發現了自己的名字,接著又繼續尋找葉青的名字。希露驚喜地發現葉青的名字和自己的在同一張紙上,她興奮地拉起身邊葉青的手說:“太好了,我們都在高一(1)班呢!”與此同時,她聽到葉青的聲音從一個很遠的地方傳來:“希露,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們在一個班級呢!”

希露頓時惶恐地轉頭,發現原真的手緊緊地被自己抓著。希露頓時紅透了臉,仿佛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公告欄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倉皇間看了看原真,原真竟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依舊專注地在找自己的名字。

希露扭頭就從人群裏擠了出來,找到葉青,拉著就跑。

葉青看著希露驚慌不定的臉說:“怎麼像跟人偷情似的?”

葉青這麼一說,希露更加慌張起來。葉青趕緊說:“真受不了你,這麼大人了還不能開玩笑,不要這樣一副要叫我自責的樣子。我們的純潔的希露小公主到底出了什麼事拉?”

希露看了看葉青,緩緩地說:“我剛才看見原真了。”

葉青一聽,立即說:“怎麼?他欺負你了?這個壞蛋,我找他算帳去!”

希露拉住葉青說:“不是的,他沒欺負我,是我拉到他的手了。”

葉青一聽,立刻樂了,好奇地讓希露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說給她聽。聽完以後,她哈哈大笑起來。希露一愣一愣地看著她,她依然大笑不止,希露很生氣地一個人轉頭走了。葉青立刻又一邊笑一邊追上來。

看著葉青笑成那樣,希露也樂了。

已經上高中的原真已經初具英俊挺拔的姿態了。

原真在三歲的時候開始就沒叫過媽媽了,因為那一年他的媽媽從他的生活裏突然消失,後來稍大之後,父親告訴他他的媽媽已經死了。從原真記事起,父親每天晚上都是喝得爛醉之後才入睡的。在原真成長中的黑夜,從來都是他一個人度過的,喝醉的父親不曉得他的擔心和害怕。

原真有時候很簡單地想,這樣自己也還是長大了,雖然身邊沒有朋友,雖然至今也沒有什麼優秀的地方,雖然還一再惹事,但是還是長大了。在原真長大的過程中,他最幸福的事就是欺負希露。原真決定讓自己活的更精彩一些。

原真分到了高一(2)班,在希露的隔壁。

希露每天從原真班級前經過的時候都能看到他和一群男生在教室的後麵興奮地噴著唾沫星子,希露很詫異,原真向來都是沉默的,怎麼突然之間就開朗起來了呢?

高一(2)班的班主任是今年剛剛畢業的年輕小夥,叫晨風。一般情況,學生若是遇到剛畢業的年輕老師是幸,又是不幸。幸運的是年輕的老師總會有更多的激情和層出不窮的主意來整理班級,這會讓同學們的學生生涯多一些不一樣的色彩和難忘的回憶,這也會讓成長變成一種樂趣。不幸的是年輕老師可能會因為經驗不足和方法不善而導致許多不應該的矛盾和學習問題。

晨風是一個頭腦充滿智慧的老師,有年輕的蓬勃和難得的沉穩,他父親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師,現已退休,隻是偶爾出來講學。晨風從父親那裏得來的經驗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他年輕的缺失。

從上高中之後,原真就一直喜歡穿紅色的衣服。在校園的人群裏你總是可以很輕易地就找到原真,他那紅色的衣服和挺拔的身材實在是不得不搶你的目光。連希露也整日覺得原真就像一團火一樣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

而且原真總是喜歡在休息的時候搬個板凳坐在教室的後門口,一個人無限陶醉的樣子唱《酒幹倘賣無》,唱到“酒幹倘賣無”那句時,他就開始扯著嗓子喊。等他喊完了,原真身邊便會出現一群兄弟,和原真一起不亦樂乎地唱歌。

這個時候,坐在教室裏埋頭看書的沈洋便會投來不屑的目光。沈洋是個認真讀書的乖學生,可惜以一分之差進了這個二流學校,沈洋不願意因為那一分而讓父母拿出上萬塊錢,他想在一個二流高中裏創造一流的成績。於是他終日苦讀,才剛進高中就過上了即將要高考的生活。原真簡直覺得沈洋是在辜負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