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璿無語，都淪落到這副田地了，還有心情講尊嚴？末魘沒好氣道：“那放你出來，要是運氣不好撞見那些想要獵捕你的人，他們可沒有我這麼仁慈。”
沉魚低咒了一聲，就他還配說仁慈？把她的法力全都扣住了，一點也不懂的憐香惜玉的家夥。
埋怨歸埋怨，倒老實了不少，乖乖鑽進了錦帶。
這不是普通的錦帶，是烏焰曾經贈給末魘的禮物，經過煉化，在冥界算得上是千金難買的寶物，不過它裝不了人間的凡物，所以一直被擱置在一旁，直到沉魚來皇宮裏鬧騰末魘才想起來。
此時夜以過了大半，青璿睡意全無，掃了末魘一眼，想起他們之前緊緊擁在一起，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低頭道：“那個，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瞞你，我自己也解釋不了身體的力量，其實自從解開記憶的封印後，我就察覺到了身體裏的異常，我想告訴你，卻意外得知，意外得知……”
她最信任的人，居然被姬玉良給控製了，原諒她，震驚之下她不敢也無法想象他是否真和自己一心。
“原來你都已經知道了。”末魘輕笑，苦澀的笑容藏在麵具之下。
在她麵前努力維係的尊嚴，終於化為泡影。
冥王製的毒，隻有他一人可解，即使是烏焰也束手無措，他能做的，隻是短暫的緩解毒發。
但凡是沒有絕對。
青璿猛然抬起頭，抓著他微涼的手，“聽我說，你應該跟顧家相認，或許你爹真的可以替你解了身上的毒。”
爹？
她果然還是那麼的天真懵懂。
末魘反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還是那麼涼。“就算我真的可以忘卻以前，你以為我就能融入那個家庭嗎？”
“為什麼？”
緊緊將那冰涼的小手握在掌心裏：“從我一出生，我在那個家庭，注定得不到溫暖。”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
顧老爺生性雖然古怪陰險，但虎毒不食子，顧老爺對子女盡心的扮著父親的角色，末魘除外。
那是因為……
末魘的心一陣陣鈍痛。耳畔又想起兒時他們的謾罵——
“你娘偷野漢子生下你這個野種。”
“賤人生下的賤種！”
……
也許是捕風捉影，也可能事實如此，盡管顧老爺沒有明說過什麼——或許，他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麵，他冷漠的態度似乎已然昭示了一切。
曾經的顧思陌，如今的末魘，是一個不知道生父是誰的野種！顧家能容留他到十幾歲，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的娘親，因為誕下不足月的他，被扣上****的帽子，忍受著屈辱守護著他到十歲那年，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投井了斷了殘生。
多可笑，明明她也忍受不了命運的折磨，卻留下遺言要他好好活下去。
這些年來，末魘說不清被人操控著活到現在，究竟是為了娘親的遺願還是源於自己不屈不撓的靈魂。
好在，老天讓他遇見了青璿，讓他終於結束了行屍走肉的生活，找到了生命的意義，甚至由此堅定，之前的磨難是為了之後的相遇。
青璿鼻子一酸，眼淚落下來，頭一次聽末魘吐露心聲，之前隻是知道他受了很多苦，卻無法做到感同身受，由他親口說出，被他平穩的語調代入其中，仿佛自己也切身體會過一般，心情沉重的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