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得仍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眼淚汪汪地望著林西樹。
“寶妮,你沒事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林西樹彎下腰,細心地查看著我的傷勢,用焦急又略帶憤怒的語氣叫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寶妮?
我瞬間愣在了那裏,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張英俊的臉,突然覺得心髒隱隱地酸澀。
我有些委屈地望著他,還不是因為你,我才會走神,被排球砸到腦袋!你怎麼還怪我不小心!
不等我多想,林西樹歎息著搖頭,竟然一把扶起我,飛快地將我背了起來!
耳邊是夏日暖暖的、柔和的風,像是一隻溫暖的手撫摸著我的頭發。
我安靜地伏在他的背上,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
巨大的疲憊感向我襲來,我突然想就這樣沉沉地睡去,周圍的一切全都與我無關……
林西樹很快就將我送到了醫務室,並緊張地讓校醫查看我頭上的傷。
一雙冰涼的手撫上額頭的傷口,校醫阿姨冷冰冰地看著我,並毫不留情地在傷口上按了幾下。
我終於克製不住地叫了幾聲,卻發現林西樹在一邊望著我,連忙伸出手尷尬地將嘴巴捂上。
“沒什麼大事,就是砸得有些重,塗些藥水包紮一下就行了。”校醫阿姨似乎有些不耐煩,轉身去取藥水和紗布。
我眼淚汪汪地坐在幹淨的病床上,想伸手去碰一碰額頭上的傷口卻不敢。看到校醫阿姨拿著藥水和棉簽向我走來,我怕得向後瑟縮著,卻被校醫阿姨一把拉住了胳膊。
“阿姨……您輕點……”
話音剛落,頭上就傳來劇烈的疼痛,我忍不住“嗷”地叫喚了一聲,睜眼便看到校醫阿姨瞪著眼睛,用棉簽狠狠地壓在我的傷口上:“你這丫頭!叫什麼阿姨!我才三十歲!三十歲!”
“對不起,姐姐!”我馬上改口,否則自己很容易“死”在這位大齡姐姐的手上。
她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動作也輕柔了許多,可我疼得依舊想要掉眼淚,隻能企圖和一旁直瞪眼睛的林西樹找些話題來聊,以轉移注意力。
“林西樹……”看著他冷冷的表情,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卻沒想到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周圍的空氣仿佛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連校醫阿姨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將眼睛眯成縫,偷偷地看著臉色鐵青的林西樹,再次嚐試同他交談。
“那個,林西樹……”
“你閉嘴!”他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看著我,語氣比平常重了不知多少倍,平日裏那雙淡漠的眸子此刻仿佛可以噴出火來。
他這是怎麼了?受傷的明明是我不是他,他發什麼脾氣啊?
我略帶恐懼地望著一臉怒容的林西樹,他坐的位子離我有些距離,如果他伸出手來打我,我還是可以躲得開的。
醫務室裏有林西樹身上淡淡的青草氣息,有消毒水微微嗆人的味道,或許是我額頭受傷的原因,這樣的味道讓我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
既然他著急地把我送到這裏,那麼他的凶狠一定是假裝的吧?
這樣想著,我放寬了心,又壯起膽子,豁出去似的問道:“寶妮是誰?”
尾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著,留戀似的盤旋在頭頂。
林西樹難以置信地望著我,眼中似乎還帶著些許不屑:“你問我寶妮是誰?”
我瑟縮著肩膀,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隻見他嘴角上揚,卻是一個諷刺的弧度。
他“唰”地起身,將椅子推到一邊,帶著讓我無法承受的壓迫感緩緩地靠近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你連自己以前的名字都不記得?”
如此近的距離,我能看到他那雙美麗的眼睛裏麵泛出鑽石般細碎明亮的光芒,幾乎要把人吸進去。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幫助我的原因——他把我認作了別人嗎?
我有些失落地垂下了頭,額頭的傷口似乎更痛了些。
如果我和他曾經認識的那個女生完全不同,或許我們連交談的機會都沒有了吧……
林西樹依舊死死地盯著我,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在這種無形的壓力下,我隻好擠出一個誠懇的笑容,耐心地解釋道:“我從小就叫米妮,一直和爸爸一起生活,一直住在這裏,也沒有改過名字。”
應該是我的表情太過誠實,一直篤定地認為我改了名字、換了身份的林西樹,輕輕地挑起了眉頭,模樣多了幾分俏皮。
此刻已經是黃昏,血紅的夕陽帶著不同於清晨陽光的溫度湧進了房間,一片溫暖的紅色鋪天蓋地地映入我們的瞳孔,決絕地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