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子翼,他醒了,唐子承醒了。”她又接著說“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你盡快來英國。我馬上給阿姨打電話,你安排好了告訴我。”
唐子翼掛了電話好一會兒,才敢相信。
陳女士到醫院的時候,白夢還在病房裏等著,醫生說是要給唐子承做全麵的體檢,出去了快一個小時,人還沒有回來。
白夢說不上為什麼,莫名其妙的有點焦躁,看見唐子承媽媽的時候才略微緩和了一些。
“阿姨,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唐子承醒了還叫了我的名字,所以腦子啊記憶啊應該都沒事,還有就是平時康複和檢查都比較全麵,身體上肯定沒問題,就是嗓子啞了點,說話慢了點兒,多練練一定會好的。”她說的又輕又快、
唐子承媽媽,伸手緩緩地拍了拍她。“小夢,坐一會兒吧!別擔心,能清醒過來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白夢愣了下,才挨著阿姨坐了下來。
唐子翼是第二天下午到的,他來醫院的時候,媽媽和白夢都在。媽媽神色倒是平靜,白夢的眼睛有些紅紅的。
看見哥哥半躺在床上,他幾步就走了過去,“哥!”
唐子承向著有聲音的地方“看”,說話的聲音比昨天好了很多,“子翼。”
唐子翼半蹲在床邊“你這一覺睡了好久,你要趕快好起來,說好了下次和我比射箭比攀岩,總得讓我贏一次啊!”
白夢坐在沙發裏沒說話,唐子承想伸手摸摸弟弟。手臂在半空中探索了一下,手掌才碰見唐子翼的臉。
唐子翼的眼睛突然睜大,任由哥哥的手指在臉上描摹。
唐子承感覺他瘦了,頭發也比從前短,從側臉上還能摸到有點紮手的胡茬,想來是接到電話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醫生已經把檢查報告給了白夢,就算唐子承能醒來已經是萬幸,但是知道他會永久性失明的那一刻,還是很難過。
白夢覺得唐子承的性格原本就是多思多慮,在無盡的黑暗中他怎麼度過餘下的日子。
唐子承本人倒沒什麼想法,很積極的配合醫生做複檢,也總是笑著和她還有媽媽聊天。子翼來了之後,他笑的更好。
可是他越平靜的接受,白夢越覺得心口像是有塊石頭。
下午又在醫院待了很久,大部分時間是唐子翼在說,唐子承在聽。偶爾能聽見他沙啞的嗓音回應幾聲,護士來提醒他們要讓病人多休息。唐子翼和白夢才離開,陳女士留在醫院照顧子承。
白夢不肯讓長途奔波的唐子翼開車,他也很聽話的坐在了副駕駛,傍晚的街道很是空曠,橘黃色的落日在天幕上留下斑斕的色彩。
汽車飛快奔馳,景物不住地後退。
唐子翼說“落日好美啊。”
他說的很輕,不知道是在對白夢說,還是隻對著天空感慨。
沒說出口的後半句是,可是我的哥哥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