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飛機抵達京北的時候,天邊翻滾的黑雲躍躍欲試的將最後的天光吞沒。她剛下飛機就看見黑色商務車旁站著兩個西裝革履的墨鏡男,她還有點好奇整這麼嚴肅是來接誰,那兩個人就邁著同一步伐向著她走了過來。
小凡趕緊伸手攔了一下,要是不慌慌張張的回頭看她理應更有一些氣勢。白夢安撫的拍拍小凡,小凡看了一眼對麵兩個大高個,往側麵讓了一步。
一個人摘下墨鏡,笑的倒還算是和氣“白小姐,抱歉打擾您了。我是唐氏的小王,我們唐老先生知道您和唐總是摯交好友,今天特意想請您吃個便飯,您看方便嗎?”
這話問的,車都開到機場裏麵了。開口就是唐老爺子和唐子承的,多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白夢倒也沒直接上車,客氣疏離的笑了一下。“那我把工作調整一下,你們稍等我打兩個電話,可以嗎?”
“當然可以。”兩個人說完後退轉身到商務車旁邊去安靜的等著。
白夢打電話給唐子承確認過又安頓了小凡,就上車往唐家老宅出發了。
窗外的風景飛快的後退,車裏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白夢還在腦海裏消化著剛剛唐子承短短幾句話中表達的意思。她其實能看懂唐老爺子的心思,無論是因為世俗的輿論環境還是刻在骨子裏的傳統,他想必是不能接受寄予厚望的繼承人這樣的性取向。即便豪門聯姻無望,最好還是拚著尚在人世將唐子承拉回這世俗認可的滾滾紅塵。
唐子承言語裏的歉疚,白夢自然心裏也有數,也明白最好不要卷進唐家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裏。可是她無法說服自己袖手旁觀。
她和唐子承之間的事情,不必說是相互麻煩。她從畢業到如今事業上從未貪圖過好友提供便利,也沒尋求過家中助力。可是她卻知道好友暗中提供的庇護,他默默做的從來沒有說過。
圈裏都是人精,有時也傳的不大好聽,她沒否認,因此確實也少了許多麻煩。
白夢到唐家老宅的時候,天邊翻滾的黑雲終於化作一場大雨,房間裏的燈光照不進綿綿的雨中。燈火通明的唐家老宅,隻餘步步壓抑。
兩個高大的墨鏡男沒有進屋,唐子承等在玄關,她一進門口就看見了他。瘦了許多,棱角越加分明,眉眼之間有淡淡的倦色。開口說話的時候,嗓音裏略微沙啞,扯了扯嘴角說了句“抱歉!”
客廳裏空無一人,白夢小聲歎了口氣。“怎麼還苦大仇深的,不就吃個便飯嗎?”她故意說得輕鬆。
“爺爺說什麼,你別往心裏去。萬事有我。”唐子承帶著白夢轉身往樓上走去,唐老爺子也起身在樓上的小會客廳裏等著兩人。
白夢跟在身後,小聲說,“多大點事兒,你別這麼嚴肅。我就當哄哄老爺子開心。”
唐子承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她,卻沒開口說話。
集團的事風波剛平,他不願意將好友拖進如此複雜的事情中。要是爺爺一如既往的強勢,他也還好應對。昨夜搭在自己手上那宛若枯藤的手掌,和仿佛錯覺般的那滴渾濁的老淚讓唐子承亂了陣腳。
唐老爺子端坐在主位,麵色裏還透著灰白,可昨天那樣的脆弱自然不會在外人麵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