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為舒懷瑾,母妃姓蕭,乃世家貴族之女。
母妃年少時便離鄉闖蕩江湖,足跡遍布南離北冥,甚至曾與當時如日中天的青蠻首領結為兄弟。
後來,母妃迫於祖父、祖母的壓力,嫁於我父皇舒恒為妃。
父皇的後宮中美女如雲,若單論美貌,母妃略遜一籌,可若談及才華,母妃則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然而,我的父皇卻是個沉迷美色之人,偏愛那些徒有其表的美豔女子,致使母妃在宮中舉步維艱。
自我有記憶以來,父皇極少光顧朝若宮,即便偶爾前來,也會很快被那些不安分的嬪妃用計謀勾引走。
因此,我對父皇的印象極差,甚至心懷怨恨。
我自幼體弱多病,出生時禦醫曾斷言我活不過三歲。幸而蒼天有眼,讓我得以平安長大。
這令我欣喜若狂,於是我亦如皇兄那般開始刻苦用功,渴望有朝一日能讓母後在其他宮妃麵前揚眉吐氣。
我乃母妃膝下最幼子,上有一兄長,還有一傾國傾城的皇姐。
兄長年長我十幾歲,每次見我都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害得我對他怕得要命,甚至不敢與他照麵,倒是皇姐舒洛,對我疼愛有加,有什麼珍饈美味都會留給我,在我受人欺淩時也會挺身而出。
憶往昔,歲月雖如履薄冰,但有慈愛的母後、皇姐,還有口是心非的皇兄相伴,亦算得上美好。
然父皇駕崩後,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我的那些兄長們不再對皇位暗中覬覦,而是將勾心鬥角擺到了明麵上,宮中每日都在上演著驚心動魄的宮鬥大戲。
朝堂之上,眾大臣又齊聲高呼“國不可一日無君”,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下,皇位的爭奪趨於白熱化。
時至今日,我依舊茫然,在這場驚心動魄的皇位爭奪戰中,為何受傷最深的,偏偏是我的母妃。
而後的某一天,我如醍醐灌頂般頓悟,或許是因為皇兄對皇位的渴望太過熾熱,太過明顯,他自幼聰穎過人,事事都要爭個高下,才讓我們母子幾人的生活如履薄冰。
後來,皇兄得償所願,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皇位,同時也將與我最親近的皇姐,許配給了北冥皇室。
聽到皇兄登基的那一刻,是我最開心的時刻,因為我和皇姐終於有了依靠,不必再低三下四、阿諛奉承。
那時的我,年幼無知,聽到這個好消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祝賀皇兄,連對他的懼怕都減少了幾分。
可當我路過其他宮殿時,看到裏麵滾落的人頭,我的腳步瞬間僵住了,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腳上,怎麼也抬不起來。
我清楚地記得,那顆人頭屬於某位品級不高的婕妤,那位婕妤人很好,至少對我也還不錯,可她就這樣慘死了,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狠狠地盯著我,似乎在質問我為何不救她。
我滿心愧疚,本想上前質問皇兄,身旁的小太監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
他再三叮囑我千萬不可踏出宮門半步,更不得發出半點聲響,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時的我懵懂無知,全然不理解他的深意,他見我執意如此,甚至伸手捂住了我的口鼻,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後來他告訴我,無論是宮中的嬪妃還是其他兄長,皆已被皇兄屠戮殆盡。
他還說,皇兄接下來要殺的人可能就是我,我自然是不肯相信的,要知道我們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他何來理由殺我。
於是我趁著夜色偷跑出去,想要找皇兄問個明白。
那晚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我卻清楚地看見侍衛們抬出的那一具具麵目猙獰的屍體,有的身首異處,頭顱滾落一旁,他們抬著草席的動作極為輕柔,可上麵鮮血淋漓的腦袋還是晃動得厲害,其中一個侍衛不小心被腳下石子絆倒,那死不瞑目的人頭正巧對著我,那雙布滿血淚的眼睛,至今仍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讓本就對皇兄心懷恐懼的我,變得更加怯懦。
皇兄登基之日,為了表明我的忠心,我從朝若宮一直跪到了金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