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緣故,公公婆婆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雖然我想要離開,可是我同樣不願意生這個孩子。他不愛我,這個孩子,便沒有意義。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我隻是不願意在這裏為於川生孩子,但是這個孩子也是我的,我不能那麼殘忍。所以我必須離開,帶著這個可憐的孩子。因為他不能出生在這裏。不能。
如果不能離開,那麼我寧願死,也不會讓這個孩子一出世,就在這個再也走不出去的地方。我為了於川,為了我所以為的愛情,已經放棄了所有的一切,已經沒有什麼是我可以在乎的了。唯一的就是這個可憐的孩子,可是,我可以選擇帶著他離開,如果離不開這座山,就離開這個世界。絕然的人是可怕的,如此刻的我,絕然的人也是可憐的,因為必是因為絕望才會如此。
於川,我愛過你,如此深,就算你不愛我,可是你不能騙我,你不能欺騙我的感情。你不愛我,你欺騙我,所以,你必須付出代價。這是你的罪,你要自己來贖。
我對婆婆說,我想吃咱家種在山頂的那棵山楂樹上結的果子。婆婆說讓你公公去給你摘,我不願意,我要自己去摘,我就要自己去。你不用擔心,我就是想逃跑,也不會傻到往山上跑啊。再說了,一個像我這樣的孕婦,就是跑,又能跑到哪兒去。有於川在呢,你們不用擔心會出什麼事。
他們同意了,他們沒有理由不同意,現在的他們,必須遷就我。
山頂真是一個好地方啊,風景如畫,還有山風陣陣,如果可以死在這裏,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我站在山頂的崖邊,讓於川爬到那棵山楂樹上去給我摘果子,也許,明天的我們,會和太陽一起,從這裏升起。那該是一個很美的場景吧。還有我們的兩個孩子,另一個,在那邊等著我們呢。親愛的小川,等你摘下果子,你就陪著我從這裏下去吧,不痛的,真的,有我在呢。知道嗎,這是你的罪,你要自己來贖。但是親愛的,我會陪著你。
可是我始終算不過天意,在紅紅的果子沒有摘下來之前,這個笨拙的親愛的小川,從樹下摔下來了,更不幸的是,摔下的地方正好有一塊突出的石頭,很巧的是,那塊石頭正好墊了他的大腿。他那可憐的大腿骨,該是不成樣子了吧。
事情竟然不是我想的完美樣子,那要怎麼辦呢。我說,小川,現在怎麼辦啊,公公婆婆讓你一定要寸步不離我身邊的,那我是不是也不能下山去喊人了啊。那可要怎麼辦啊。哎呀,這我也不知道了啊。小川,怎麼辦呢。
他看著我幸災樂禍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衝著我喊,要是等**的去喊了人來,老子我都死在這兒了。你還不趕快給我過來,扶我下山,要不老子這條腿就真的廢到他媽的你手裏了。
我“哦”了一聲,不情願地從崖邊走過來,扶著他開始往山下走。本來一個形同殘疾加上一個孕婦就走不快,走得久了我也累得受不了了,路上一不小心又給摔了一跤,這下好了,估計是出事了,肚子疼得不行。而我竟然一點也不怕,不走了,反正一個也跑不了,聽天由命吧,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我想了很久的樣子而已。隻是死的地方不同。那又有什麼呢。
我淡定安然地躺在山上,以為就要這麼等死了,於川不停地罵罵咧咧,一直滿心怨恨地罵我不該纏著他來山上,說我挺著個大肚子也不好好擱家呆著,沒事瞎轉悠個什麼啊。
我也不生氣,仍舊笑嘻嘻地看著他,我躺在他旁邊,忍著小腹的疼痛,卻仍是麵帶微笑,親愛的,你不覺得山上的風景很好嗎。咱們結婚這麼久了,你還從來都沒有帶我出來玩過呢。你看,咱們站在這個角度看山頂的那棵山楂樹,是不是很美啊。
小川連看都沒看我,就開始大聲吼,葉臨夏,**的腦子沒病吧,咱們都快要死在這兒了,你還有功夫在那說風涼話,你想死我還不想呢。
我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說,還有山腰的那片楓林,你看啊,枝葉搖動在風中,你說,如果我們在秋天的時候到這座山上來遊玩,漫山遍野的楓葉,像火焰一樣地跳動在眼前,一簇一簇的火,就這樣盛開在我們的眼前,那樣的風景,會不會很美啊。要是能在這樣滿布山林的紅葉裏舉行一場婚禮,該有多浪漫啊。小川,如果我們還可以回家,秋天的時候,你能帶我來這裏看看楓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