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嘎子懷揣著二十個銀幣,心裏美滋滋的,挑著一擔子油鹽醬醋往家趕。二嘎子的家在窯溝子,需要翻過豁牙嶺和榛子嶺。兩道大山嶺,彎彎曲曲綿延幾十裏的崎嶇山路,又挑了一擔子的貨,隻怕半夜才能到家。
可二嘎子心裏急,想快點把懷中的胭脂水粉交給自己媳婦,好讓她在街坊四鄰小媳婦女娃堆裏美一美。窯溝子裏能用得起胭脂水粉的,也就村頭王大戶家的媳婦,其他女人哪裏用得起。二嘎子甚至能想象到老婆子拿到胭脂水粉的興奮勁兒,還不得把自己撲倒在炕頭上狠狠啃上幾口?!一想到這裏,二嘎子更是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趕回去。
可日頭逐漸西沉,一到晚上,山路更加難走不說,熊瞎、夜貓子的一出來覓食,隻怕不比狐狸洞溝安全到哪裏去!狐狸洞溝雖然邪祟了點,但也隻有不足五裏的山路,自己應該不會那麼背。隻要趕得快點,或許剛好能在太陽下山前回到家裏。籃子裏還有三斤牛肉,正好可以讓娃子們改改饞,也開上一回葷。
二嘎子暗自一咬牙,決定抄回近路,加快腳程向著狐狸洞溝趕去。
狐狸洞溝因長年無人行走,顯得荒涼陰森,雜草高及人胸。當年立下“生人勿近”的警世石牌,早已被風雨歲月摧殘至字跡模糊,歪倒在雜草叢中。何況不識字的二嘎子根本就沒有留意到腳下石牌,大聲哼著山歌壯膽,向著狐狸洞溝的深處走去。
狐狸洞溝裏的樹木高聳挺拔,枝繁葉茂,陽光很難照射進來。地上鋪滿厚厚的腐葉,一股濃濃的植物黴味,彌漫在空中,聞著讓人胸悶。行走在厚度足有五十公分的腐葉上,卻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根本經受不住踩踏,一不小心就要跌上一跤,何況是肩上扛著扁擔的二嘎子,行動更是不便。二嘎子全副心思都放在腳下,防止自己摔倒,不知不覺中,前進的速度被拖滯下來,也完全沒留意到自己根本就沒走出多遠。
天色越來越暗,本就陰暗的狐狸洞溝更顯陰森,寂靜的可怕。
一陣陰風拂過,透骨的涼意讓二嘎子全身寒毛倒豎,心底有些發毛,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二嘎子不敢妄動,偷眼四下瞄了瞄,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才小心的繼續趕路。可腳剛抬起來,又是一陣陰風拂過,掃得二嘎子背椎陣陣發麻,猶如無數軟體昆蟲從身上爬過。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來,二嘎子甚至能感覺到寒意正順著脊骨,一節節的向上攀升,並逐漸將自己淹沒。
二嘎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眼皮一陣亂跳,全身僵硬。緩緩的轉過頭,僵硬的頸部發出的“哢哢”聲,清晰可聞。
血眼!!!
一對泛著妖異紅芒的血色雙眸,冷森森的注視著二嘎子。
一隻通體雪白,不見一絲雜毛的六尾狐,正蹲伏在一塊青石上,死死的盯住二嘎子。陣陣腥風中,六條毛色光鮮柔順的大尾巴正隨風輕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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