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一文一武,有些滑稽,趣味至極。
馬棚前,周奎牽過著一黑一白二色駿馬。胡回春一踩馬鐙,躍馬而上,單手持著韁繩。
馬兒不知是未訓好,還是未吃飽糧草,起床氣尚存。有些不願,前蹄翹起,一聲嘶鳴。
胡回春本是醫藥郎中,不善騎馬,平日出行,都是坐的馬車,他單臂持韁,握力不夠,摔的四仰八叉,痛的呲牙咧嘴。
周奎連忙上前將其扶起,眼中凶光大盛,一聲大喝。
喳……
他雙手抱住馬頭,身子一擰,隻聽嘎巴一聲。黑色駿馬腦袋一歪,龐大的身子徒然倒地。
胡回春想要阻止卻也來不及,一手扶著後腰,一手指著馬兒,顫聲說道:“這…這一匹馬可值不少銀子,就……就這樣沒了。”
他一臉的肉痛,但又不好發作,看了周奎一眼罵道:“莽夫,再牽一匹馬來。”
周奎有些不解,這畜牲既然使主人摔下,那留著何用?他悻悻的走到馬棚中,又牽過一匹棗花馬。
“我交代你的事可記清楚了?”
周奎拍了拍腰間的長刀,說道:“清楚了,您指誰,我殺誰。”
胡回春瞪了他一眼,再次上馬,兩人一路絕塵而去……
……
獄中,落塵吐納完畢,剛睜開眼睛,便聽獄外喧喧嚷嚷,一聲聲謾罵傳來。他有些好奇不知發生了何事。
看了一眼采兒正睡得香甜。角落中的鬼女子半死不活的躺著,一如往常一樣。
突然黑布被掀開,入眼五六個獄卒手拿短棍,敲打著鐵欄。一人上前將獄門打開,喝道:“醒醒,醒醒,胡大人講儒法,排好隊出去。”
采兒迷迷糊糊醒來,嚇的躲在落塵身後。
獄門大開,落塵兩人仍未動。一名較凶悍的獄卒偷偷地瞄了一眼角落中的鬼女人,見其蜷縮著昏睡,他把鐵棍在石牆上一敲,罵道:“沒聽見嗎?趕緊滾出去排隊。”
落塵這才知道謾罵聲因何而來,他想要叫鬼女人一起去,那獄卒連連喝道:“她瘋了,不能出去,就你們兩個,趕緊滾。”
兩人緩緩的向門口走去。采兒拽著落塵的手臂,緊緊地跟在他的後方,不時看一眼角落中的女子。
落塵拍了拍她的小手說道:“別怕,她留在這不會有事的。”
長廊較寬,兩側站著一排排穿著軟甲的衛兵,每隔兩米站一個人。神情凜然,像那壁畫上的門神。
顯然楊府為了胡大人的講座,抽調衛兵戒嚴。就看這陣仗,也沒人敢生事端。落塵心中暗道:“這胡大人定是來頭不小。”
正是初春的早上,日微升,陽光不強,但犯人皆以手遮目。入獄較短的落塵都一年不曾見過陽光,更別說那些關押了幾十年的老犯人。
風微涼,吹在臉上,很清爽。落塵看了一眼采兒問道:“冷嗎?”
“不冷。”采兒搖了搖頭,小臉也含著喜色,風吹起她的發絲,如那剛發芽的綠柳,蕩著春色。
這是一片小廣場,四周是朱紅色的高牆,牆下站著手持鋼槍得士兵,絕了逃離的心思。
腳下青磚漫道,不遠處的地上擺放著數百個排放整齊的蒲團。
這裏沒了官兵的管製,較為鬆散,多數犯人漫步其上,感受著自由的美好。
初春的風還是很涼,采兒的身子弱小,落塵怕她著涼,四處走了走,便坐了下來。
犯人不斷地從獄中走出,漸漸多了起來,可能習慣了獄中的沉悶,說話都輕聲細語,不及風吹柳葉的沙沙聲大。
突然,不知何人一聲高喝。
“喂,你們兩個滾後邊去。”
這聲音極其刺耳,如初春的驚雷,炸響在廣場。
眾人皆是一驚,落塵也尋聲望去,發現聲音與自己相隔隻有一步之遙。
他一愣,赫然發現這人的目光竟是盯著自己和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