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沒有多想,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誰能管他?他就要隨心所欲,他就要救那個女人,一槍爆頭後,男人倒了下去,女人得救了,濃霧重新掩合,畫麵消失了。

夏荔心跳加速,畢竟第一次殺人不太習慣,這條看不到頭的石階果然不簡單。

他刹那間豁然開朗,對「隨心所欲」四個字有了更透徹的理解,隨心隨意即遵從本心,如果本心不願意,又何必為了作惡而作惡,或者為了不行善故意袖手旁觀?

接下來的一路也不平靜。

登石階倒不累,就是沿途發生的事情多,比如幫找小三、幫忙指路、幫不懂英文的人翻譯信件......

對夏荔而言都是些舉手之勞,他人無法穿過氣牆,但物品可以,而且求助人達成目的後又會被彩霧吞噬。

好不容易終於看到了石階的頂端,等他攀上最上方的圓形平台時,已是明月高掛。

夜幕中央,皓月清朗,周遭彩霧在清輝裏愈加如夢似幻。

然後呢?去哪兒?

溫柔的涼風拂過,沁人心脾,夏荔雙手插在西褲褲兜,欲走向前方圓台的邊緣瞧瞧,可他剛邁出一步,右腿腳踝就被人拽住了:

“救、救我......救我。”

又來!?

不對,這人居然能穿過彩霧觸碰他?

夏荔有些後怕,僵硬地轉過脖子......然後低頭,一名穿著黑色束腰長袍的男子趴在地上,白皙修長的右手緊拽著他的腳踝。

古人......

作為一個薛定諤的唯物主義者,夏荔出現在這裏,又發生了這麼多事,現在他的心態已經很平和了。

“你沒事吧?”

夏荔在他身旁蹲下,並動作輕柔地翻過他的身子,左手攬著他的肩膀,讓他麵朝上躺進懷裏。

嗯......這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子,但身受重傷。

男子眉目俊朗麵色蒼白,眼神有些渙散,唇齒間沾染著鮮血。

夏荔的黑色西服敞開著,內搭的白色襯衣被男子緊緊抓住,染上斑駁血跡,男子眼神滿是求生欲,虛弱地懇求:“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我又不是醫生......”夏荔看見他的傷在心口處,那裏衣衫破損,漫出的血濃鬱而黏膩,將衣料與皮肉粘連,“不如你告訴我要怎麼救你,就像他們那樣。”

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彩霧裏向他求助過的其他人。

男子似乎並沒有理解到他的意思,仍舊緊緊地注視著他,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在那瞬間似乎刺痛了夏荔的靈魂,隻是下一秒,男人便暈了過去。

“喂,你別睡啊。”

夏荔輕輕拍了拍他冰涼的臉,男子沒有醒來,不過一息尚存。

“你想救他嗎?”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夏荔抬頭,一位白衣飄飄宛若謫仙的男子站在半空中,背對著他負手而立,一縷白色絲帶在背心輕挽著及腰長發。

雖然隻是背影,但不妨他一秒認出——那是他本人,他就是這般喜歡裝逼......難怪聲音如此熟悉。

艸,更毛骨悚然了。

“我想救他。”

夏荔故作鎮定地肯定。

“就算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你也要救他嗎?”

夏荔猶豫了:“他是嗎?”

“先回答我。”

“救!”夏荔理直氣壯地懟道,“我每次救人之前還需要查清楚戶口嗎?你當我很閑?”

神秘白衣人沉默了幾秒:“既然你確定要救他,那你就得重新積攢他散去的功德,完成相應指標才行。”

這尼瑪還要KPI?

“啥?”

夏荔不解,但神秘白衣人並沒有多餘的解釋,而是化作了一道金光,迅猛地鑽入了他的心髒。

“叮,宿主你好,我是係統,名叫「功德箱」,是個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