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持有一份惡心的體麵工作和一位惱人的鄰居。
南區城邊緣的小樓夜風習習,遠處陰雨城市的霓虹燈閃爍。此時本應是個安靜的夜晚。
“二零......”食指處加入肌肉組織的機械手在一架老舊的天文望遠鏡上擦試著,試圖找到一點能說明它年代的東西,但上麵的漆有點脫落。
“二零三一。”另一人撫摸著鏡筒,上麵積聚的六十年時間似乎難以擦開。
“焦持,你沒事就在這看星星?”
叫焦持的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好像是件很丟人的事:“不看。”
“估計你也沒那麼閑。”鄰居說著,敲鑼一般拿拳頭錘打著鏡筒,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聽得焦持牙關一緊。
“你最好...小點動靜。”
遠處的高樓大廈在在一片迷亂的光中矗立著。
那人突然有了點興奮,調轉方向,對準那片燈火通明的大樓。
他低頭看目鏡,眼前卻出現模糊的一團:“這老東西,自動變焦都不行。”
“那個年代的光學儀器都這樣。”焦持低頭調整著焦距,“行了。”
那人看著遠方眼花繚亂的光影,帶著指點江山的洋洋得意:“德爾大酒店,半麵樓全是玻璃,裏麵那一夥上流人估計就夠你看一晚上了……”
焦持沒有說什麼,隻是聽著這個惱人的鄰居滔滔不絕,唾沫濺到望遠鏡的支架上,粘乎得讓人很不舒服。
望遠鏡一直對準著德爾酒店,明天的焦持將目擊一場謀殺。
“明天你應該挺忙活的,你們這行都這樣。要我說……”鄰居繼續發言。
明早。太陽慵懶地升起,像個蓬頭垢麵的女人。
“南區城時間6點三十。”電子小鍾響起了,不過好像沒人聽。
焦持穿上一件在這時顯老土的風衣,叼著一根牙刷。
“空氣濕度百分……”電子鍾自顧自演講,盡管它的聽眾總背對著它。
“噓。”
隨著幾聲提示音電子鍾顯示的時間熄滅,幾個像素塊亮起,拚成一個嘴角向下,看起來不太高興的表情。
屋子裏隻剩下牙刷震動的聲音,不久這聲音也消失了,隻聽見一陣慢慢遠去的下樓聲。
焦持騎著摩托到達酒吧門口,門簾像是被拉直的巨大肥皂泡,湧動著各色的光,攪動成紛亂的一片。
焦持把手放到上麵,門簾很快成為紛紛揚揚掉落的粉塵,待焦持走進去後又在身後聚成光怪陸離的抽象彩虹。
“海盜人”——這一帶的人都這麼叫他,他終日戴著一頂黑帽子,帽子上白色骷髏頭的圖案設計成呼吸燈,他說這是海盜的船帆,不過焦持還是感覺這更像墳頭。
海盜人還是坐在角落的那個位置,他的到來也使那個地方熱鬧非凡,算上隻有半個身子的機器人酒保,那一塊聚了七八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