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我的頭上正懸著一把刀。
獄卒磨完刀後,正在做著“吹毛斷”實驗,“我說你呀,下輩子安安分分做人,別再寫‘野史桃花別樣紅’這類的書了,*沒有輩輩蹲的。”
說完便舉著刀過來了。
這裏需要說明一下,這位獄卒伯伯有權利教育我,因為他的女兒在看了我寫的‘誘騙桃花’係列後,和人私奔了。
我停下手中的筆,祈求這個胡子拉碴的伯伯,“讓我寫完最後一段吧。”
待墨跡幹透,我也準備引頸就戮,像我這樣一個人是不應該再留在世上禍害人間,攪亂那池春水。
獄卒伯伯拎起我飄逸的長發,把刀放在我的脖子上,我隻等那一絲清涼劃過。下輩子,我發誓,我還要做一個貽害千年的妙筆大桃核兒——注:一個核兒的力量是偉大的,給它點陽光雨露,就能澆出一樹桃花枕香風。
我叫枕香風,是一個落第書生。話說是一個落了不知道多少回第的老書生枕東風的孫子,原來,落第也會遺傳啊。我爺爺考了一輩子試,都沒有能夠發家致富,光宗耀祖,於是他老了。就在他前腳剛邁進棺材的時候突然想通了,把邁進去的那隻腳又縮了回來,“總不能一輩子無名無聲的讓土給埋了。”這是後來他第二回要死時吐露的心聲,但就是這就話,被我深深的記下了。
我爺爺從棺材回來後開始發奮圖強,每日點燈熬油,終於在一個春天的傍晚,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大著——‘桃花罵春風’。這是一個關於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故事,再注:現在哪本書不是由男人和女人構成的。不過,這本書比較特別,是我爺爺和奶奶的韻事回憶錄,隻是,寫作手法比較誇張罷了。但就因為很誇張的表現出了世人難以表現的,我爺爺火了,這本書紅了,我們家從此發了。於是這本書的原稿被當做了枕家家訓,供奉在祠堂之上。
於是我爹和我按照老輩的遺願,更加發奮圖強。後浪逼死前浪,在我爹學會寫桃花後,我爺爺的書賣不出去了;在我學會寫桃花後,我爹的書又囤了。更是最近幾年,我爹老是罵我不孝,說我再這麼寫下去,他連西北風也喝不著了。
可是就在他還安然無恙的時候,我卻出事了。皇宮裏傳出嚴打的消息,皇太後要清掃文化場,於是當紅小生枕香風頭一個被捕入獄。這叫槍打出頭鳥,樹大愛招風。但是按照道理來說,樹大根也大,應該堅而不催才是,為什麼我卻是一推就倒?這個答案我想今生也不會明白了。
刀就要落下來了,枕家就要斷香火了。
這時四周出奇的安靜,我開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我想大喊一聲,“爺爺你瞑目吧,孫子沒有給你丟臉!”我最後看了一眼剛剛完成的書稿,那是我的絕筆小說,可是,還沒有題書名呢……
獄卒伯伯好像明白了我臨行前的願望,他把筆蘸了濃墨遞給我,“寫吧。”
我是真的感激他,我當下決定,我的這本書要遺留給他,我才不要交給皇太後去充斥後宮書架。我提著這支很重很重的筆,彈掉多餘的墨,在書稿的第一頁空白處大筆一揮,瀟灑的題上了三個字——色與刀。
誰知就在我剛剛題好的時候,一道皇榜跑了進來。攛掇太後封殺我的大太監,心不甘情不願的照榜宣科:奉天承運,皇帝擬詔,朕大婚,特赦天下,注:尤其赦免枕香風,欽此,謝恩吧!
話說因為我的香豔小說引起的風暴,那不是一言兩語說得清的,總之可以歸結為十大罪狀:
皇帝因為讀了我的‘野花定律’而不願意娶老婆,這是罪一;
太後讀了我的‘坐不住的寂寞’而整日茶飯不思,這是罪二;
公主讀了我的‘跑吧’而紛紛開溜,這是罪三;
皇子讀了我的‘滿園風擺柳’而拚命比賽娶老婆,國庫承擔不起日漸增長的開銷,這是罪四;
百姓讀了我的‘兒女通略’而使得京城幾年間人口暴漲,地價上升、物價不穩,這是罪五;
以及連帶的別的州府也出現了一係列連鎖反應,這些可以歸結為罪六到罪十。
好了,十宗大罪讓我死十回都不夠,但皇帝的一個正常男人的決定卻全都給我擺平了。看來我應該早讓他讀那本‘相思寸寸’的,也免了我的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