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決裂是我在尼泊爾時。他爸媽又吵架了。我那時在高原,發燒拉肚子好幾天,我想跟他說說話。他那天一點沒問候我,隻是發短信跟我說要安慰媽媽,叫我等他。那一安慰就是四個小時。我等到淩晨,他回來說要睡覺了,也不跟我說什麼事。估計是受以上所有事情的影響,我一氣之下說:“你真是好兒子啊。”我的意思是,女兒安慰媽媽很正常,我隻是覺得男生陪媽媽哭四個小時很奇怪。媽媽不能找其他朋友嗎?他的解釋是:“那是因為你們全家都不要臉。”雖然他說話很過分,不過這事確實是我有錯在先,我事後道了無數次歉。但他恨我恨了一個星期,說殺了我也不解恨。
我從尼泊爾回國時,他去機場接我。我們一起去了我的酒店房間,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他,就沒跟他說話。不知道怎麼的,我的沉默激怒了他,他衝過來打了我,還說:“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你報警去吧!”
就這樣徹底結束了。按我的算法,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是從今年一月到七月。其間見了三次麵,一次Z城兩次J城,每次一星期左右。我覺得有趣的是,見麵次數如此有限,得有多少問題是雙方腦補出來的呀。
■ 他說:
雯雯是我第一個嚴肅意義上的女朋友。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她不是對的人,並不適合我。不過合不合適跟有沒有感覺是兩回事。正是感覺這東西,讓人一門心思往錯誤的方向前進。
我們是異地戀。大部分時間都靠網絡聊天來溝通。但由於看不到對方的表情,經常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我是北方人,她是南方人。她老被我“凶狠”的語氣嚇著,以為我在生她的氣,其實我那邊的情緒正常得很。為了讓她理解北方人的說話,我推薦她看王朔的小說和一些北方腔調的電影,而我自己也會去找很多粵語片看,盡量去適應她的說話。
慢慢地,我發現聊天的語言倒是其次,更關鍵的問題是聊天的內容。我希望我們能聊些有意思的東西。我不奢望她能跟我聊政治、曆史和哲學什麼的,但至少可以聊聊音樂和電影呀。但她總喜歡講一些毫無意義的生活瑣事,比如,今天我看到了一個小孩/一隻小貓/一條小狗……要不就老說別人的壞話,抱怨這個,抱怨那個,從自己的家人、朋友到學校的校長。
我覺得戀人間應該分享一些特別的東西,不然跟一般路人有什麼區別?所以我一直努力去創造某種情趣。我把自己喜歡的音樂發給她聽,但她那邊從來沒有任何回饋。哪怕隻是一句“嗯,好聽!”我的心裏也會好受許多,至少讓我覺得自己的品位還不錯,是吧?我倆之間太缺少讚美了,盡是互相慪氣、互相貶低的話。有時我們通話,我在這邊很嚴肅、認真地跟她袒露心扉,她卻在那頭一會兒“啊!這隻小貓太可愛了!”(估計是在看圖片),一會兒“哈羅,你回來啦?”(估計是室友回來了)。
雖然跟她矛盾不斷,但我是一個比較樂觀的人,一直跟自己說:“以後麵對麵就沒事了。 ”而她非常悲觀,覺得我們肯定沒戲,情緒經常很糟糕。她說是因為經期綜合征。要真是那樣,那她一定天天都在來例假。過去我也是個情緒不好的人,並且總是抱怨自己的父母,他們之間也愛互相抱怨。自從家人和我學佛之後,大家都改變了,由以前互相敵視的狀態,變成了如今幸福和睦的家庭。我真的想幫她,希望她能通過學佛變得積極、開心起來。當然,也不是說這裏麵沒有自私的成分,如果她不改變,繼續那麼負麵、消極、情緒化,作為她的男朋友,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除了這兩點,我也確實想“培養”她對佛教的興趣。但她雖然嘴上說自己很感興趣,但我能感覺到,事實不是那樣的。對佛有沒有向往,曾經是我擇偶標準的重要一項。後來我也開始自我反省,是不是我不夠包容?慢慢地,我也說服了自己,信仰不一樣,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至於她想當探險攝影師的夢想,我覺得無論是從身體素質,還是心理素質,她都根本不適合做這行。我說,別人都躲著“險”,你為什麼非要去找“險”呢?我不是硬要去反對她的夢想,但她的夢想對她的情況來說真的不太現實。
矛盾重重下,自然少不了冷戰。一次冷戰期間,有個女孩來找我玩。這個女孩我早就認識,之前我們都是在聊一些關於音樂和電影的東西。我當時確實很傻,隻知道自己對那女孩沒半點意思,沒想到她對我有意思。讓她去我家的時候,單單是覺得人家一窮學生,能省點就省點唄。本來我打算睡地上的。對方卻說,沒必要。
關燈的時候,她吻我,我回應了她。為什麼要跟她接吻呢?我也沒有喜歡她,甚至沒有任何那方麵的衝動。我就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所以吻了。我倆躺到床上之後,一開始大家都挺君子的。過了一會兒,她開始挑逗我,說實話,那個時候,我並沒想起雯雯,我什麼也沒想,隻是躺著沒動。那是我第一次跟除了雯雯以外的女孩一起躺在床上。那晚我們並沒有做愛,她折騰了一陣之後,我對她說,請自重。然後我們就各自睡覺了。
我並不想跟雯雯細說這事兒,是她非逼著我講述各種細節的。當然我也覺得對不起她,反複跟她道歉。她說要把我跟那個女孩釘在火刑柱上燒死。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但程度沒有她想的那麼嚴重。後來不管我們爭論任何事情,她都愛抬出我“出軌”這事兒,就好像從此以後,都是她對我錯。我一反駁,她就說我不認錯。仿佛因為這事,我就得欠她一輩子。有次我們爭論別的事情時,她又抬出“出軌”這事兒,我火了,忍不住刺激她:“是呀,你看人家就是長得比你好看,我都沒選她。要是我不愛你,幹嗎不跟她好呢?”
雯雯永遠是兩個極端,要麼覺得自己怎麼都對,要麼覺得自己怎麼都錯,對自己沒有半點客觀而理性的認知。當她處於前一種狀態的時候,就把錯誤都往別人身上推;而處於後一種狀態的時候,就破罐子破摔,覺得她就這樣了,誰也幫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