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上學,她去打工修學分。”
薄弈城張口質問,“你在那裏為什麼還要她去打工?”
“薄弈城,這就是你的不懂,她想要的是和別人一樣的生活,普通留學生的生活必須把學分靠著自己的能力修滿,她才能順順利利畢業。”
薄弈城知道自己不懂,也不會懂,並且一輩子都不打算懂,因為他的眼裏看不得她受一丁點的委屈,他不能想象她當時還要懷著孕去打工的場景,這樣的想象讓他更加的不理智。
“又一次公司裏麵有事,我不能去接她放學,那條不足幾千米的路,她竟然迷路了……”
秦冥沉默下去,讓心口的難受過去,薄弈城的心口一下子頓住。
迷路這個他並不陌生的字眼,那一次的迷路世間還讓她記憶深刻的忘不了,迫不及待的等他說下去,卻後怕當時自己為什麼不在?
“我趕到的時候,她就在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的距離,可她站在路口的指示牌下就是挪不動腳下的步子,手裏的兩個電話,一個是我,一個是你,你的電話一直在屏幕上是點亮的,她卻沒有撥出去,就那麼煎熬的看著,不許它滅下去,她說這裏她不熟悉,沒有記憶,記不住這裏的路牌名,更記不住這裏的路口號然後她笑著就流眼淚了。”
薄弈城的空落落的胸口像堵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上氣,伸手拿起煙為自己點了一根。
她可曾知道那個電話號碼,隻有她知道的電話號碼,他每天保持開機,睡著時放在枕頭底下放著,煩躁時握在手裏,就連開會,洗澡都不離身的帶著,因為他怕那通電話突然響起來,他聽不到該怎麼辦?
他的手顫抖著將煙送到嘴裏,他一直都是輸給她的,即使再想,她還是忍住了。
“我當時不知道看見她手裏的一直沒撥出去的你的電話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但她最終是打給了我,這讓我莫名的興奮。我想這就是開始了,所以我說,我的電話24小時開機為你,隻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撥通了來找我。”
想起那些來,秦明的高興時掩蓋不住的,可看到現在的結果,他卻知道,他當時該難過的,那個沒打出去的電話,就像是她封閉起來的心,任誰也走不進去。
“所以我有意無意的會回去的晚一點,或者不去接她,我才發現她不是那一條路不認識,幾乎所有路,無論白天已經經過了多少遍,她都一樣在迷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不是偶然一次的不認識,而是心裏根本裝不下這些東西,裝不下不是有你在的世界裏的任何東西。我第一次感覺到心痛的是那麼無助。”
秦冥心上現在的傷口似乎還在流著血,“我永遠的輸給了你,不是在你這裏,是在她心裏,無論我怎麼做,無論我做什麼,都隻是你的代替,因為你給的足夠好,足夠震撼,我打動不了她,你明白嗎?”
薄弈城一口把煙吸盡了,嗓子裏的難受,聽著這些被他道出來的他不知道的事情,心漸漸平靜,到現在才知道他錯的不是一點半點了。
“很想知道孩子為什麼早產吧?”秦冥壓低了聲音突然問。
薄弈城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的動作頓住。
秦冥的臉上麵無表情,心裏卻有很多條猙獰的傷口在流血。
“因為你,因為裝著你電話號碼的手機掉進了大功廚房的下水池子裏,她想要拿出來知道嗎?她已經快要生了你知道嗎?那就那樣的挺著大肚子想要拿出來你知道嗎?”
回憶似乎很痛苦,秦冥臉上的表情不再平靜,聲音越來越大的想要把現在的薄弈城殺了一樣,說到這裏的時候卡住了,胸口的起伏被壓下去,秦冥眼裏的火焰漸漸消失。
“她的手連同整隻胳膊給卡在下水池子的漏道裏,救援人員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在那堅持了一個小時……她吃不消的你知不知道?血開始順著腿留下來,那一刻我嚇壞了,我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去迎接這個小生命了,我怕我用心學的新生兒護理知識就用不上了……”
秦冥漸漸地激動起來,又漸漸地落寞下去,哽噎著喉頭的難受。
“有時候我在想,桑桑是最可憐的,她也許在小綿的眼裏不是個孩子,是因為你是她的父親她才決定生下來的,是你給她的唯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