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特快專遞?我今天倒是沒有注意到有送快遞的人。”夏隊的話像是有意在反詰。停頓了一下,看我不解釋,他又說:“看這張鈔票上的編號極有可能就是銀行被搶的那批錢,待會兒我讓方立去查一下上麵的指紋。還有,最近那批錢在市麵上已經流通了,可以看出,搶劫的人開始動作了。”“那好吧,鄧子和薑勤勤還在下麵等我,我先下去一趟。我們下午休息,明天就走了,夏隊。”
“好,到時候多多配合胖子李。”夏隊拍一下我的肩。他的力氣很大,即便是這麼輕輕一拍,我仍然能感覺到他手掌的堅硬。
鄧子和薑勤勤已經開始吃點心了,他們先點了一份油榨香蕉,還剩下一個,我直接用手塞到嘴裏,很熱乎,也很甜。他們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笑了。
薑勤勤把一瓶飲料打開,給我倒上;看到我一手油,又遞給了我一張餐巾紙。
我坐住了,看著一個廚師在我們麵前舞蹈。這是一種源於西班牙的吃法--我們餐桌前麵是一塊整體的鐵板,火在下麵,廚師就在我們麵前表演,大把的蔥碎和薑絲,大把的洋蔥和其他配料……菜做出來以後,很好吃。
一份牛排、一份炒西粉、一份金針菇……果汁被我喝完了,薑勤勤忙招呼服務員給我拿新的。我看著那瓶新開的果汁心想:如果我們的人生也能像在這裏吃飯一樣自由該多好,一段路程走完了,我們再開始一段新的路程,而且絲毫不影響我們行走的欲望。
我們三個人都在設計自己的台詞,一瞬間,我們三個人身份都變了,角色不再是朋友,不再是瑞五區的警察,而是三個蹩腳的演員,我們扮演著另外的一個自己,用笑臉掩飾尷尬,用沉默殺死信任。
“鄧哥,你的針今天不打了?”薑勤勤的台詞設計得最為恰當,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用了,我的轉氨酶已經正常了。醫生說先不辦出院手續,休息休息,再過半個月就完全好了。”鄧子的話讓我們輕鬆起來。我們三個碰了一下杯子,快樂地說起明天的差事。
“東莞是個好地方,和深圳挨得近。”鄧子感慨了一句,看來他很想去。“要不,鄧哥你也申請一塊兒去吧?”我忽然天真起來。鄧子笑了:“嗬嗬,要不是我住院,肯定是讓我帶你們倆去,因為你是我的狗仔子嘛!”
哈哈,他又笑了兩聲,長長的。薑勤勤吃飽了,她看著表問我:“下午要不要一起去買東西?”鄧子像是還有話要說,但直到我們分手他打的回家也沒有說出口。
七
下午,我一身臭汗地從丹妮斯超市趕回來,打開電視,發現自己又錯過了一場世界杯的比賽,愛爾蘭和喀麥隆1∶1握手言和了,馬上開始的是烏拉圭和丹麥隊的比賽。
我打開一瓶可樂衝了衝幹旱的嗓子,由氣體將我的精神集中。
手機在角落裏響個不停,我從枕頭邊翻出它,聽到薑勤勤興奮的聲音:“你買東西了嗎?”
“我都買完了。”
“你這死人,真自私,說好的一起去的啊!對了,我在看足球,你呢?”“一樣,我剛回來,剛打開電視。”“噢,我真不想出去,外麵是不是很熱啊?”“是啊,我是一身臭汗地回來了。”“那願意來我家看球嗎?還可以洗洗你的一身臭汗。”“那當然好,不過,算了,太遠了,再說待會兒還有一個朋友要來我這裏。”我本來是想去她家洗澡的,但忽然想起她那曖昧的眼神就有些膽怯了。再說,我還沒有和蘇淺淺打聲招呼呢。
“你的朋友?什麼朋友,不會又是女人吧?我不答應!”可能覺得自己有些太霸道了,薑勤勤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不要背著我亂找女人啊,我是要嚴肅把關的。”說完她莫名其妙地掛掉了電話。
如果一個女人這樣對一個男人說話,除非是傻瓜,不然就應該知道她的心思。那我究竟是該選擇做一個傻瓜呢還是該選擇做一個聰明人?
這真是一個複雜的人生選擇題。我用電風扇把汗水給吹沒了,把自己的思想也給吹沒了。廣告種在了中央五套。
我給蘇淺淺打電話。她新買的手機很羞澀,一直通著,卻沒有人接。我第二次撥通,遭遇相同。
我正奇怪,一會兒蘇淺淺就給我回過來了--原來她為了節省,是用辦公室的電話給我回過來的。
問好。我們問好後才感覺到之前相互溫暖甚至擁抱接吻並沒有拉近彼此的距離--我們是有距離的,我總能感覺有一種非愛情的東西正橫在我和蘇淺淺的中間,我想了好久也沒想出答案。橫在我和蘇淺淺中間的東西,也許是鄧子。
“你怎麼不說話?”蘇淺淺溫柔的聲音如同她昨天晚上在我懷抱裏一樣。
“我明天要出趟遠門,是去廣東出公差。”我說。出門前的電話表明了我對蘇淺淺的態度。
“怎麼突然出遠門啊?是不是和案子有關啊?”蘇淺淺問。“是啊。”我還想說,但停住了。“那好吧,祝你一路順風!”她的聲音提高一些,有了一些甜意,顯得開朗起來。她旁邊的人大聲尖叫起來,我看了一眼電視,是球賽開始了。出發的儀式沒有我想像的隆重,夏隊開車送我們。胖子李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穿了一件非常卡通的短袖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