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來,東原大陸群雄割據,混戰不斷,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蕭縱天創立天心宗,立誌解生靈於倒懸,救百姓於累卵。以悲天憫人之胸懷、蓋代無雙之文武才情,輔佐義兄石勢雲東征西討,終於統一東原,建立有史以來第一個完東原一統的天心王朝。
國立,蕭縱天誎封仁聖天師仁武王,位列諸王之首,享帝師之禮,帶劍上履、入朝不趨,統禦百官諸將,代天巡狩,便宜行事,先斬後奏。
封王之號與帝同,古今未有也,更賜帝宗,輩號等列,石勢雲長子曰石同蕭,蕭縱雲子曰蕭同石,指兩家一同之意,可見帝與其兄弟之情,已濃於血。
天心宗,誎封天心王朝護國神宗,外禦江湖,內鎮百官,上體天心,下安庶民。
兄弟二人同心同德,十年後,天下大治。
仁聖天師仁武王蕭縱天請代天巡察天下,以體下情,帝準之。告天祭祖,禦攆送百裏而勉之。
一年,歸至殿。形容枯槁,須發斑白,一無昔年倜儻之姿。帝驚痛無加,掉履撲跌,攙入帝居,左右莫得近。密語七日,歸宗閉關於天心宗通天峰,從此人間蒸發,神秘失蹤。
通天峰問天台上,隻餘一方矗立的巨石,上刻“恨天”二字,棱角崢嶸,筆力沉而重,筆勢散而狂。所見之人,無不痛心入髓,深感當時刻下這二字之人那種顛狂詰天的迷茫和哀莫大於心死的悲哀。曾經伴其征戰一生,令敵膽裂心碎的天心劍從天而下,直入巨石,及中而止,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剛可見“天心”二字。
仁武帝石勢雲聞之,悲慟泣血。
無人知道蕭縱天為何歸朝後會是那種模樣,也無人知曉究竟何事竟能令會這胸懷如天仁德如海的絕世人物如此之絕望和悲哀,而這,仍是至今無法解開之迷。
鬥轉星移,轉眼三百年過去。
通天峰如一柄從天插入大地的巨劍,挺拔萬丈,煙霞生於林際,層雲繚於縈台,看不清上麵究竟還有多高。山腰一處平台,擴約百丈,名曰問天台,台靠峭壁,千仞如削,壁上纂書八個古樸大字——天意即我意,我心問天心。
台中一方青石,方圓約十丈,高約十八丈,數百年風雨打磨得石麵光滑如鑒,上書“恨天”二字。石頂露出半截鏽跡斑駁的古劍,柄下距石約一尺,隱約可辨乃“問天”二字。
天空布滿黑雲,把一輪彎月蔗掩,似乎要下暴雨了。
蕭夢雲靜靜地站著,雙手輕輕摩挲著恨天石,愣愣地出神。其父天心宗第十八代宗主蕭道亭連生六女,終於在六十七負高齡禍害了一位豆蔻年華的女子後生得此幺兒,老宗主高興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終於有兒子來傳承衣缽了,因其母產前夢雲,故取名蕭夢雲。
不料天不遂人願,本來應是天人一同體的體質,全身經脈穴位與天地自然相通,應是修練武功的絕佳根骨。可憐卻因為老頭子年齡實在太高,又累年操勞國事宗事,陽精已殘,再加上其母產前夢見黑雲彙聚,鋪天蓋地,竟洶湧鑽入腹內,要將她的肚子生生撐爆,驚嚇過渡,導致小產,這兩種原因使得兒子先天缺陷,不但內力無法凝聚,就連人與生俱來的生命最根本的精元也不停地外泄。
老宗主走遍五嶽三山,尋盡靈藥仙丹,終是人不能與天爭,治不了兒子的先天之疾,最後隻得順其自然,讓兒子平平淡淡過完這輩子了事,誰讓這孽是他造的呢。經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在兒子十歲時鬱鬱而終。
作蕭家傳承至今唯一無法修練武學之人,自然無法繼任第十九代宗主,更何況天心宗也不能交到一個短命鬼手裏,所以他隻能仰仗父親遺蔭擔了個看護禁地通天峰的閑職,一個從未有人看守的禁地。生而喪母,幼而喪父,全天心宗認為有他這個人還不如無,八年來,一個人孤苦零丁的守著清寒這絕峰恨石,那份悲苦誰能明白。總的來說,他就是一個悲劇,一個廢物,無論在別人眼裏還是他自己。
他恨!他恨他是個廢物!
恨天石似乎也感覺到他的恨意,一種莫名悲哀從恨天石上麵彌漫開來,恍惚間無數的“恨”字從石裏躍出,來回回蕩,撞擊著他的耳鼓,衝擊著他靈魂。蕭夢雲覺得這股悲哀竟在他心裏、血肉、骨髓中水**融,由淡變濃,由濃變稠,充斥在他每一個細胞,似要把他的全部生機一點一點生生擠出體外,眼前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漲,越來越沉重,他卻又矛盾地覺得自己像要飛起來,升天一般。
“我恐怕就要死了……”蕭夢雲若有所悟,突然他發現他對這個世界找不到哪怕是一點的留戀,甚至——對死後,有無泉下和來世,他都無半點的寄望。不由一陣悲苦襲來,旋即又釋然,臉上泛起一抹令人心酸的微笑,意識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