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爾勒的街道的確十分漂亮, 中心大街有八個車道, 平展寬闊, 綠樹成陰,真的可以同北京的長安街一比高低。建築風格各異的樓房鱗次櫛比, 精致的居民小區隨處可見, 美輪美奐的中心廣場格調高雅, 而更令人入迷的是那條碧綠清澈的孔雀河, 飛流激湍, 奔騰不息, 給大漠深處的名城帶來了一連串的驚喜。
人類的生存總是同水連接在一起的, 沒有水就沒有生命, 就沒有人類世界。
荒原大漠之中, 水就更顯珍貴。聽不少新疆人講述過, 有時候, 荒漠裏的一滴水, 就可能挽救一個人的生命。可是, 當我們在著名的鐵門關上俯瞰孔雀河時,感受到的卻是大自然的格外慷慨和大度。
上天恩賜給庫爾勒的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是在江南水鄉都難得見到的湍急河流。青綠青綠的河水, 顏色是那樣的純淨, 閃射出的是翡翠一樣的光彩。河流疾馳而下, 匆匆忙忙, 粗獷雄奇, 氣勢非凡。河兩岸綠樹蔥蔥, 濃陰似蓋, 但再往外移一移目光, 看到的卻是另外一種風光: 山峰陡峭, 怪石嶙峋, 森森然然, 令人生怖。
又是一種隻有上天才能策劃出的奇異組合!
我想, 當初班超在這裏把守邊關, 麵對大漠風雲抒發雄心壯誌的時候, 可以寬慰他的, 恐怕隻有這奔流不息的孔雀河。清代左宗棠率軍北上, 近代王震揮師南疆, 也肯定從這裏得到過靈感。孔雀河, 多好的名字, 多清澈的河水, 多雄渾的風姿!
遺憾的是, 鐵門關兩邊的山石上, 隨便雕琢著不少在一般水平之下的詩句,讀來讓人大傷脾胃。據說, 隻要交一點錢, 任何人都可以在這裏留下自己的作品。真不知道這個規矩是什麼人製定的, 如此泛濫下去, 隻怕鐵門關的名聲就要保不住了。
蔓延到庫爾勒周邊的博斯騰湖, 呈現出的又是一種風情。密不透風的蘆葦蕩, 搖搖曳曳, 使博斯騰平添一道神秘的色彩。野鴨、天鵝、灰鶴、鴛鴦以及種種叫不出名來的鳥兒, 或飛翔在半空, 或佇立在水旁, 或嬉戲在湖麵, 使平闊的博斯騰顯現出勃勃的生機。
來此地旅遊的人真多, 滿載遊客的快艇在湖麵上往來不斷。靠近碼頭, 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蓮花。此時花朵早已凋零, 但鋪滿湖麵的荷葉依然十分動人。同行的朋友們紛紛登上遊艇, 要做一次水上旅行。我和內人坐在湖邊碼頭上, 眺望博斯騰遠景, 聆聽蘆葦枝葉颯颯作響, 別有一番情調在心頭。
作為兵家必爭之地, 庫爾勒曆來受到當權者的重視。從古至今, 不知多少兵士將自己的生命奉獻在這裏, 一將功成萬骨枯, 始終是顛撲不滅的真理。
當地的朋友介紹, 50年代王震將軍將自己的警衛部隊留在庫爾勒, 組建新疆兵團農二師。從那時到今日, 五十多年過去了, 當年的警衛戰士早已變成白發蒼蒼的老人, 但這些人始終沒有離開過庫爾勒! 前幾年, 兵團組織這些老同誌到烏魯木齊旅遊, 臨走的時候, 老人向組織上破天荒地提了一個要求: 能不能讓他們到火車站去一下, 看看火車是個什麼樣子。
聽過這個淒涼的故事, 同行的朋友們無不動容, 50年代的前輩們, 就是這樣開發庫爾勒的呀!
到了80年代, 駐守庫爾勒的軍人們依然過著外人難以理解的生活。有這樣一個真實的故事, 一個年輕的士兵, 入伍之後, 連隊領隊交給他一百多頭羊, 安排他去為連隊養羊。一晃三年過去了, 連裏安排老戰士退伍, 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個戰士找回來。這時候, 戰士管理的羊已經從一百變成了一千多, 而由於終年同羊群在一起, 戰士已經不大會講話了。
聽著這樣不免令人心酸的故事, 誰的心情能平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