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行程超過四百公裏。
沿高速公路南下, 經過新疆目前最大的風力發電公司, 抵達我們今天的第一站———吐魯番盆地。
吐魯番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任何一個中國人, 在上小學的時候, 就應該知道吐魯番這三個字。吐魯番的葡萄, 吐魯番的坎兒井, 吐魯番的神奇風光, 始終牽動著海內外中國人的心。
據當地人介紹, 現在正當吐魯番的炎熱時節。由於地勢在海平麵之下, 平時, 那裏的氣溫總在攝氏四十度上下, 可以說是酷熱無比。然而, 真正是天公作美, 從我們出發時開始, 空中就飄起了小雨, 直到我們的汽車進入吐魯番地界,零星小雨依然不斷, 氣溫不幹不濕, 不熱不燥, 涼爽宜人。
在吐魯番, 最動人心弦的, 就是坎兒井了。盡管從書本上對坎兒井已經早有了解, 但當你順著陰暗潮濕的地道進入坎兒井的心髒部位時, 依然會從心底產生難以名狀的衝動。土壁上一道一道深深的痕跡, 記載著前輩人辛勤的勞動。這些, 都是他們用極其簡陋的工具, 像鼴鼠一樣伏在地下, 一點一滴, 用自己的血汗創造出來的。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創造, 而且是應該被載入人類曆史的偉大創造! 如果沒有遍布地下密如蛛網的坎兒井, 就沒有燦爛的吐魯番文化, 就沒有連綿不斷的葡萄園, 更不會有今日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
我始終覺得, 這些橫跨曆史的偉大創造, 往往體現了上天的意誌。作為凡人, 恐怕永遠不會走上這種創造之路。當我們步入葡萄溝深處的王洛賓音樂藝術展覽館時, 我的這種感覺, 仿佛愈發來得激烈。
西部歌王王洛賓, 絕對是位傳奇式的人物。沒有王洛賓, 吐魯番的名字可能不會傳播得這樣遠; 沒有吐魯番, 王洛賓也不會在音樂上有如此突出的成就。這好像也是一種天人合一, 一種天造地設的安排。如果王洛賓不離開北京, 或者他離開北京之後不到新疆來, 中國的音樂曆史, 肯定會要重新寫過。麵對王洛賓蒼涼的麵孔, 聆聽他創造的神奇樂音, 你隻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此曲隻應天上遊,此曲隻應王洛賓有!
曆史上, 有那麼多的皇帝、宰相, 有那麼多處心積慮追求青史留名的人, 但過不了多少時間, 這些人的名字就被人們永久地遺忘了。但如果你隻是做過一點好事, 或是說過一句有意義的話, 寫過一句有意思的詩, 曆史就將永遠記住你!
王洛賓就會被世界上的人們永遠地記在心裏。
那些想偉大的人, 可能永遠也不會偉大。而並不想偉大的人, 一不小心可能會成為偉大的人物。
人們不可能天天吃吐魯番的葡萄, 但有可能天天唱王洛賓的歌。熱情的吐魯番人將王洛賓的紀念館建在枝葉茂盛的葡萄溝內, 也可以說是獨具匠心。這是新疆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最理想的結合。
汽車駛離葡萄溝, 來到聞名中外的火焰山下。連綿數十裏的山體, 寸草不生, 令人望而生畏。火焰山上並非滿布怪石, 奇怪的是, 在那看似細膩的沙石之中, 竟然尋不到任何生命的痕跡。而在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 甚至就在離此地不過百裏的山上, 同樣的山體結構, 總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幾根荒草。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應該隻有老天知道。
在火焰山下, 對昔日的孫悟空、唐僧、牛魔王、鐵扇公主, 我絲毫不感興趣。古人說, 仁者愛山, 智者愛水。麵對著火焰山, 我們愛它的哪一點呢? 我真的是百思而不得其解。但火焰山的倔強、不向世俗低頭, 以及它的絕對的別具一格, 確實能予人以特別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