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桃花妝薄(上)(1 / 2)

林蘇揚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怪很怪的夢。長遠得沒有盡頭的回廊,暗黑沉悶的天,好像下了雨卻又不像,四周冷冷的,似乎聽見有人在說話,細細聽去,悠忽飄渺,從回廊另一邊傳了來。她穿著一身淺藍的紗衣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帶起的風掀起了她的衣角,明明感覺自己踩得很有力卻聽不見腳步的聲音。

遠處的談話突然變了,變成嬰兒的啼哭,聲音由最初的嚶嚀漸漸轉為震破雲霄的嚎啕。她的耳膜陣陣發疼,眼前忽的又出現了一片白霧,霧裏站著一個人,那人帶著永遠不變的笑對她招手:娘子,快來。

司君行。她喃喃叫著,停下來的腳步很自然地朝他走了去,然而還沒走到一半,他的臉變成了另一張俊朗而霸氣的冷漠,他對她說: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她後退,卻被他傾上前狠狠抓住了雙手,她掙紮,他不放,隻在她耳邊低聲說:聽。依舊是剛才那嬰兒的啼哭,聽著讓人憐愛的哭聲此時卻像冰冷的箭從四麵八方射來,一寸一寸刺上了她的身體,她驚恐地大叫:不……

睜開眼,洗得發白的蚊帳映入眼簾,全身酸痛無力,像經曆了一次負重長跑。動了動手指,身邊立刻就有人俯了過來:“你醒了?”是司君行的聲音,隻是帶了明顯的顫抖。

林蘇揚看著他,眼睛紅紅的,頭發淩亂,衣服也有些髒了,原本光潔的下巴此刻卻滿是青色的胡茬。

“怎麼弄成這副模樣了?”林蘇揚虛弱地問道,喉嚨幹澀,說的話也是嘶啞的。

司君行卻沒理她,一下倒在了她身上:“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像小孩的哽咽催著她的心疼疼的,仿佛流著淚。

“咳咳咳,你想壓死我嗎?”林蘇揚裝作難受地說,其實他並沒有把全身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最多不過靠著她而已,可是,她不想看到他現在這個脆弱的樣子。

“我怎麼了?”待司君行起了身後她慢慢問道。

司君行的眼裏閃過一絲複雜,很快,所以依舊昏沉的林蘇揚並沒發現。

“大夫說你身體太虛,最近吃得又不好,所以血氣不足以致昏迷。”

林蘇揚笑了笑:“既是這樣,你還擔心什麼?”

司君行拉起了她的手,愧疚地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強著帶你走你也不會吃這個苦。”

“說什麼話,是我願意跟著你的,何況我也不覺得苦啊。在你身邊,我很快樂。”最後一句說得很輕很低卻仍然被司君行聽見了,他高興地低下頭在她臉上親了又親,“我就知道娘子最好。”

“你還真是得寸進尺啊。”林蘇揚無力地想推開他可怎麼也推不動。

“對了,這裏是什麼地方?”越過司君行的肩,她打量著這間屋子,簡陋的擺設,不像是客棧。

“在一家好心的農戶家裏。那****突然就倒了下來,我慌忙抱著你東找西找才找到這裏,幸虧有這對好心的夫婦,否則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早知道還是走官道。”司君行懊惱地說。

“別再自責了,我不是好好的嗎,隻不過身子虛了些,又無大礙。”林蘇揚勸道,手撐著床要起身坐起來,結果仍舊是無力要倒,司君行伸手抱住她問:“你要什麼?”

她搖搖頭:“躺得久了想坐坐。”

於是司君行一手抱著她,一手把枕頭立高了靠在牆上讓她倚上去。

“休息一下就有力了,我去拿些吃的來。”

林蘇揚感覺背上涼涼的,用手摸了摸,濕了一片。

司君行端了一碗熬得濃濃的米粥坐到了床前,“先喝點這個墊底,等你好些了就吃你最愛的糖醋魚。”輕輕吹了吹米粥,感覺不燙了才一點點舀著喂她。

“這幾天你要好好待在這裏,恢複夠了才可以趕路。”司君行像個老頭子一樣喋喋不休,逗得林蘇揚很想笑,卻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