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情字心傷(下)(2 / 2)

進了房,看見秦柯斜躺在床上,手裏的酒壇,口朝下,流了一地,酒已灑完,他仍舊緊緊地捏住壇口不放。林蘇揚把醒酒湯放到了桌上後走過去掰開他的手,取下了壇子放到一邊,正要去把湯拿過來卻被秦柯一把拉住了袖子。

林蘇揚回頭看,隻見他緊閉著眼,沒有要醒的樣子,伸手想扯出長袖卻突然感覺那邊傳來一股大力把她帶了過去,來不及站穩就向前倒去壓在了秦柯的身上,她驚得抬起身要起來,腰上立刻環來一雙堅實的手臂緊緊把她箍住,令她動彈不得。

“是你嗎,林蘇揚?”秦柯依然閉著眼,說出的話卻已證明他醒了。

林蘇揚反而不再掙紮,隻是輕聲說:“王爺,你醉了。”

“是嗎?醉了,醉了也好,這樣我就可以看到你在我身邊。”低低的呢喃隨著暖熱的呼吸拂過林蘇揚的耳邊,帶著濃濃的烈酒味兒。

一室靜謐,氤氳的不是迤邐,而是淹沒的淒涼。

“九歲那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秦柯把林蘇揚的頭壓著貼在他的胸前,“我和侍從原本去山上獵兔,結果和他們失散,隻好憑著感覺到處尋找下山的路。那裏滿地都是雪,白白的,像天上最純淨的雲。我在白雲上艱難地行走,穿過了一棵又一棵樹。”

“隱約中,我聽到有人在哭,我以為找到了山戶可以回家了於是拚命地跑,不停地跑。跑過那片樹林就看見同樣鋪滿了白雲的地上躺著一個小女孩兒。”

“女孩兒的前麵有一座新起的土堆,上麵的立著的木牌上寫了林蘇氏之墓。”

“小女孩兒很漂亮,漂亮得就和宮女們堆的雪人一樣。我看著移不開眼,心裏卻在想,她為什麼還不醒呢,是冷了嗎?”

“我脫下披風蓋在她身上,然後蹲在旁邊等著。等了很久她才睜開了那雙大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呢,冷得像冰,卻又如最美的星星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裏守上一生一世。”

“她隻對我說了聲謝謝,聽到她的聲音我高興地想跳起來。她走了,我在後麵大喊,記住,我叫柯兒……”

“十年後,我終於再一次見到了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可是,她忘記了我。”秦柯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

“我想盡辦法靠近她,我希望她快樂,希望她自由,我想給她想要的,我好想好想,對她說,我愛你。是愛啊……”是愛,不是喜歡。早在那個大雪的天,那個僅九歲的眼眸裏便有了永不消失的記憶。

林蘇揚的淚水滑過眼角,落在他的前襟,窗外搖曳的枯枝,悄悄開了小小的花,淒風冷冷,冰凍了誰的心?

“這一年我控製住自己沒有派人找你,不去聽你的消息,我努力地建好西北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帶著你來看看我治理的地方是多麼美好。可是晚了。”秦柯的喉嚨變得嘶啞,“晚了。你走得太遠,我追不上,再也追不上。是我丟下了自己,是我放棄了你。”如果,當初他就告訴她這三個字,如果,那一天他看見了站在巷口的她,如果,他不顧一切帶著她離開。可是,沒有如果。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也許是前世他們回望得還不夠多,今生便注定了,有緣無份。

林蘇揚想起了七歲那年自己睜眼看到的溫暖,聽到的純真親切的叫喊。後來的相見帶來的悸動,不敢瞧,不敢碰,隻隨著命運的輪軌行走,不是筆卻寫下了傷痛,重重顧慮讓他們相隔得越來越遠。當他走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還是有些喜歡的吧,隻是這份喜歡發現得太晚,以至於還來不及悉心照料便被扼殺在了心底深處。

如今一切都明白,卻已是遲了,那個沒有流血的洞早就被人填的滿滿的,盡管波折仍舊,卻再也不想錯過,不想傷害。

“對不起。”能說的,隻有對不起。林蘇揚閉了眼,無聲的哭泣。秦柯笑,慘淡的臉畫上了悲苦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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