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湮,你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我,別想!”說著,他抓起手邊的一根短笛,抬眸看著她。
“這就是你的砝碼嗎?”吟塵湮突然笑了,笑容空洞而蒼涼。
“如果你真想留下,我又何必用到這一招。”吟歌臣的眼睛裏寂寞如雪,就像是白雪皚皚的千裏雪原,“今天走到這一步,也不是我的本意。”
“是嗎?”她輕輕一笑,音聲很淡,“哥哥啊,世間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你算計。”
“你要做什麼?”舒白崖的聲音突然傳來。
隻見原本那把被她扔掉的匕首被她撿了起來,匕首的另一段已經沒入她的胸口。一滴,兩滴,三滴……滾燙的血染紅了腳下的石板,她微笑著,終於可以解脫了。
“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說著,匕首又往裏送了一分,深深地沒入肉裏。
“不——”舒白崖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接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臉上是無止境的悲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這一切明明不應該由你來承擔的,你為什麼還要選擇這麼偏激的方式?你倒是一死百了,但你想過活著的人嗎?你想過我嗎?你……”
吟塵湮輕輕搖頭,阻止了他的質問。
這麼多年以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地輕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或許,她早該如此了。
她說:“我一出生,我就親手殺死了我的母親,手染鮮血。在我十四歲那年,又殺死了我的父親。殺母弑父,罪孽深重,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我了。我早該死了,死對於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一種最輕的懲罰。”
“不,我不允許!還記得我在潮汐郡救了你之後,跟你說過的話嗎?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舒白崖聲音沙啞道。
“讓我去,去吧……”意識漸漸模糊,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她努力的挺直脖子,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世間變成了黑色,永遠的黑色,最後一抹天光消失在世界的盡頭。
她仿佛聽到一終古老的吟誦聲,跨越茫茫的千裏雪藏,傳到她的耳邊。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
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
歲月如潮汐,來來回回,生生不息。
紫墟依舊是那個紫墟。
北方深淵之海下,神的封印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減弱,魔神蠢蠢欲動。而在萬裏之外的沼原深處,那個封印著妖魔的地方,九大靈獸的力量日漸衰弱,妖魔的力量逐漸回歸。它們將在不久之後,帶著千年的憎恨回到紫墟,那時候的紫墟之神,又會用什麼樣的力量來遏製妖魔的肆虐。
然而,這一些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久到,世間再也沒有一個人記得,曾經有個女孩,她一生命運多舛,她所求所得,都不得善終……
久到,再也沒有一個人記得她的名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