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蘭聽到徐璟山這樣說，趕緊又給自己斟了一壺，品了兩口，然後連連點頭，“難怪我覺得味道清新獨特。”
薑鳶抿嘴一笑，“這雪水便罷了，還偏偏是初雪的雪水。這樣說起來，七兩銀子一壺，都有些埋沒了它。也不知道是哪個腦袋想出的點子，實在是妙得很。”
徐璟山不像木蘭那般單純，倒是聽出了薑鳶話裏三分讚歎兩分譏諷之意。
“若是尋常的碧螺春，也不過就是一百文銅錢就可以喝到不錯的。可偏偏他這春山露還是限量供應，不預定還品不了。”
薑鳶笑而不語。
沈木蘭在旁邊看著薑鳶那笑容，湊近去問道：“薑鳶，你笑什麼？你這笑容讓我覺得，我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你不會是在嘲笑我吧？”
薑鳶捧起她的臉，很認真地說：“木蘭，怎麼會呢？你頂多是地主家的傻閨女！”
沈木蘭“嗷”一聲叫，伸手就撓薑鳶，兩人一時之間糾纏在一起，嬉笑怒罵，好不生動熱鬧。
徐璟山既一時看傻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薑鳶。
薑鳶在他麵前總是隱忍克製，堅強有力，聰慧識大體有分寸的。
總讓他覺得有一分刻意的疏離，從來沒有同沈木蘭相處的那份自在和隨意。現如今居然見到她也會同木蘭一般調皮，會譏笑好友，會和好友打鬧，真好。
不知道兩人誰的手肘碰到飯桌，“嘩啦”盤子碰撞在一起，差點被掀翻桌麵，才讓兩人迅速分離開來。
薑鳶發現徐璟山注視的目光，“唰”一下臉紅了，像桌上桃花酥那中間的一點紅點一般，嫣紅動人。
“我剛才失態了，讓徐公子見笑了。”
沈木蘭搶先開口，“薑鳶，你幹嘛跟他那麼客氣。你是我姐妹，我的就是你的。”
“他，是我六哥，也就是你六哥。總是聽你叫他徐公子，感覺好別扭。你不如同我一起叫他六哥就好了。老是徐公子，徐公子的叫。把人都叫虛了。”
徐璟山立刻想起那日傍晚，薑鳶眉眼溫柔地同裴亦琛說的：“你徐家哥哥。”
那強調模樣，現在想起來，他心裏都會泛起陣陣漣漪。
可是他知道薑鳶處境的複雜，也明白薑鳶的為人。她的性格與沈木蘭不同，她也定然不會跟著沈木蘭那般稱呼她。
果然，薑鳶拒絕了。
毫不猶豫地。
徐璟山釋然一笑，“要不，你直接叫我名字吧！大家朋友一場，你總叫我徐公子，顯得過於生疏。我名璟山，字淵明。”
沈木蘭聽得眉毛挑得老高，眼睛滴溜溜轉，抿著嘴。慢慢挪移身子，盡量讓自己從兩人中間挪開。
薑鳶則是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掩住所有情緒，隻看得到她臉頰通紅。
她心裏掙紮又掙紮，想了許多。
似乎是用盡了勇氣，抬起頭，清脆地說出一句：“好，那你以後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不用喚作薑姑娘。既然你不嫌棄我身份低微，那我也就鬥膽交了你這個朋友。”
說著端起桌上的茶敬徐璟山。
徐璟山眼裏全是薑鳶，笑得溫柔，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也舉起茶盞，“好，薑鳶！”
兩人剛喝完，沈木蘭就提著茶壺，伸個腦袋過來，“那個，我覺得，還是叫六哥哥好聽，要不要考慮一下？”
兩道如刀眼神齊刷刷射過來，她一縮脖子，放下茶壺就一溜煙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