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鬆柏,巋然不動,無懼狂風暴雨。

裴亦安默默承受著許氏這莫名其妙的怒火,直到她拳打腳踢到疲憊不堪,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上跌坐。

裴亦安雙臂接住自己母親,生怕她那嬌小的身軀被冰冷的地麵磕傷。

“母親小心!”

許氏一把推開他,慣力往後一跌,坐在地上。比冬日寒冰還要冷上三分的眼神看著裴亦安。

任誰看那眼神也看不出兩人之間是母子關係。

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之間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都是你,都怪你。”

許氏手指顫抖,指著裴亦安。

“你這個天煞星!”

“你害死了三娘!害死了大郎!現在還害死了你爹!”

“你為什麼要回來?你為什麼不死在外麵!!嗚嗚嗚~~嗚嗚嗚~~~~”

許氏嘶啞的聲音,用不算大的聲音說出這些比毒刺還傷人的話語。

裴亦安的眼眸在此刻變得晦暗不明,盡管極力克製,還是被薑鳶看出了悲傷。那是一種孤獨的疼痛。

薑鳶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一下就懂了那種難過。

被自己父母厭棄的痛!

她將目光轉向許氏,明明是那樣溫柔可親的一張臉。此時卻滿臉淚水,用平靜的聲音,說著最殘酷的話。

薑鳶在許氏身上,看到了自己阿爹的影子。

阿爹不止一次咒罵她,說她不該出生!她就是個沒用的丫頭片子。說她活著也是一種累贅,早點死了也能為家裏省口糧食!

阿爹說,要不到吃食,他就打斷她的腿。她活著唯一的作用就是幫家裏討要糧食。

同樣冰冷沒有感情的眼神,讓她對裴亦安有了同病相憐的悲憫。

薑鳶看向裴亦安的眼神,也不再那般冷漠。她對裴亦安的恐懼居然在這一刻消失了大半。

謝劍在旁邊聽得義憤填膺,不能上前保護徒弟,已經憋屈許久,聽到許氏這般黑心冷情的話,他忍不住低罵了一句:“靠\/他娘的。”

一步上前,挽起袖子,叉起腰,指著許氏就開罵。

“你還算個娘嗎?這是你兒子!什麼天煞星?你長個腦子就是圖好看的是吧?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別人說老子是天潢貴胄,怎麼二十多年還是個流浪漢?”

“你長那麼大一雙眼睛就是為了拿來彌補你的腦子缺失的?腦子不會動,眼睛還不會看嗎?這個傻子對你怎麼樣,你不知道嗎?”

“他死了妹妹,死了哥哥,死了爹爹,他難道不難過?就你難過?那他這個天煞星怎麼來的?還不是你生出來的?!”

“你現在這樣打他,是想要打死他嗎?打死他,難不成那些死了的親人,就能活過來不成?”

謝劍越罵越起勁,就算裴亦安沉聲叫著師傅,也無法阻止他火力全開。

薑鳶看著許氏臉上表情的變化,心裏暗道不好。

走到謝劍身側,低聲阻止:“謝師傅,快不要說了。你會刺激到夫人的。”

謝劍看著許氏越變越白的臉色,隻覺得心中痛快。沒有想其他,回道:“小嫂嫂別怕,我不是裴亦安。她若是再發瘋,我定然不會跟她客氣。老虎不發威,她還真當我是小兔精了。”

他正得意之時,許氏拔下發簪就朝著裴亦安衝了過去。

薑鳶大叫一聲:“二叔!”

“裴亦安!”

謝劍也驚叫出聲,飛撲上前,可是終究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