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現在就可為殿下一試。”昌寓說著,向大殿門口一個小內侍道,“煩請連根采一株花草來。”
那小內侍見嘉問點頭,忙不迭地跑出去尋找。然而神農國大殿前不曾種樹,也沒有盆栽花卉,小內侍好不容易在紅礫石壘砌的台階縫隙裏找到指甲蓋大小的一片苔蘚,連忙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摳出來,誠惶誠恐地捧到昌寓麵前:“大人看這成嗎?”
昌寓點了點頭,又向小內侍道:“借你發簪一用。”
隨後,他用那根發簪刺破了鐵籠中女童的指尖,用簪頭蘸了一滴鮮血,浸潤了小內侍掌心中的苔蘚。
奇跡發生了——那片吸飽了血液的苔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張起來,不多時竟鋪滿了小內侍的整個手掌,而那原本毛茸茸的植株,也詭異地抽高到一寸多長,簡直長成了一片茂盛的青草,頂端還結滿了雪花一般的白穗。
溟妖之血裏充溢著靈力,不僅能滋養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還可以讓凡人強身健體,讓神人增加修為,甚至讓禽獸花草修煉成精,古籍中的記載,看來所言不虛。
“她有名字嗎?”嘉問皇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溟妖,顯然極有興趣。
“溟妖不過是和貓狗一樣的畜類,殿下可以隨意命名。”昌寓微微一笑,又解釋道,“為防不測,我給這溟妖施放了昏睡咒,過一個時辰自然會蘇醒。殿下若是喜歡,此刻不妨就將這禮物收下。”
“如此就卻之不恭了。”嘉問見識了溟妖之血的妙用,加之看過軒轅國的國書,料想派遣醫正之事神農帝斷無不允之理,當下便吩咐內侍,將這溟妖連帶鐵籠一起抬入內宮去。
哪知那四個抬著鐵籠的內侍才走出殿門,走廊外一個黑影驀地從天而降,一把抓住那個鐵籠就往天上飛去。四個內侍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巨大的風力扇得跌倒在地,失聲大叫。
昌寓暗叫一聲糟糕,正想上前阻攔,不料嘉問皇子雖然站在他身後,卻搶先衝出殿外,隨手扯下腰間玉佩就朝天上的黑影投擲過去。
“住手!”隨著一聲清脆的呼喝,一道白光飛起,正撞在擊向黑影的玉佩上。隻聽叮的一聲脆響,白光與玉佩俱都化為玉屑,從天上紛揚落下,恍如雪花飛舞。
“啾啾,快回來,那東西不能吃!”白衣白裙的女孩跑出大殿,仰頭朝著天空的黑影大喊,“你再不下來,別人打你我可不管啦!”
她滿頭的長發披散在腰間,顯見方才情急之下用來阻攔嘉問的,正是從頭上拔下的白玉簪子。
隨著漸函的呼喚,天上的黑影盤旋了一陣,終於慢慢降落下來,赫然便是隨同昆侖國使團前來的那隻老青鳥。落地之前,它爪子一鬆,將裝著溟妖的籠子輕輕放在了地上。
“原來是貴使的寵物,方才多有得罪了。”嘉問皇子的話語雖然客氣,可漸函卻明明白白地聽出了責備自己的意思。
不過為了兩國的顏麵,她並沒有反唇相譏,何況她也不明白青鳥為什麼要做出這種異常的舉動。於是漸函隻能安慰地摸了摸青鳥稀疏的羽毛,沉默地接過嘉問命人送來的發簪綰好頭發。
紹原自始至終觀察著這一切,他看得出嘉問有意在漸函麵前露出睥睨高傲的模樣,而漸函也明顯對這位神農國二皇子沒有好感,加上神農國大皇子壓根就不肯露麵,西昆侖與神農的聯姻果然存在極大變數。
而被漸函誘拐來的泊鈞,則始終低垂著頭站在雋潔夫人身後,對大殿上發生的一切恍如不見。他頭頂的發髻雖然籠罩在精致的白漆皮冠中,仍然看得出並未梳理得十分整齊,想必和往常一樣,他堅決拒絕別人為他梳頭。
紹原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