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8章 告別雙麵人生(3 / 3)

不知什麼時候,羅仲文已然消失了,在我不遠處,又多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是羅效明!

“爸!”我飛速跑到了他的跟前,卻發現,他就像一尊麵無表情的塑像,靜靜地看著我。

“爸……我……我什麼都不說了……要相信我是愛您的……”瞬間,眼淚又滾滾而下。

然而,父親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

“爸……爸您為什麼不說話?您和我說句話行嗎?”我不由請求道。

“你讓我說什麼……你告訴我……我究竟該說什麼……”父親一臉苦笑地說,“我該愛你還是恨你?該感激你還是怨怪你?該補償你還是報複你?我們是親人還是仇人?究竟是我欠你的還是……你欠了我的?我說得清嗎?你又說得清嗎?”

“我……”我也是一聲苦笑,“說不清……真的說不清……”

“唉,”父親重重歎了口氣,“我不敢去愛你了,也沒有資格恨你,感謝你保全了我和羅氏,珍重吧孩子……”

說著,父親就緩緩地飄遠了……

“爸!爸!”霎時,我從夢中驚醒了。

身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隻有牢房冰冷的牆壁。

緩和了心緒之後,我忽然想到,這是我人世的最後一個夜晚了,明天,屬於我的一切就都要結束。

然而,直到遭遇了方才的夢境,我才意識到,自己這一生,居然有過三個媽媽,兩個爸爸,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初看起來,我的人生該是多麼幸福,可偏偏事與願違。

想起夢中的臉龐,我竟然像著了魔一樣,默默撿起地上一個紅色的磚塊,在冰冷的牆壁上一一寫下了他們的名字。

看著這一串串的名字,我發覺,正是他們,改變了我的人生和靈魂,也重新帶給了我新的感悟。

手指首先拂過了梁家姐妹和羅仲文的名字,我輕聲說道,“做同胞兄弟姐妹本是幸運,我們卻把它變成了不幸,來世若是有緣,彼此之間不要這麼恨了吧?”

眼光又移到了杜若秋的名字上,“原本我恨透了您,可後來才慢慢發覺,您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若是沒有選擇爸爸,您一定會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您……”輕撫著顧敏的名字,我低聲懺悔道,“若是來世能贖罪,我做什麼都願意……”

“媽……”望著媽媽“韓露露”的名字,我又哭了,“別怪心茗了,過了今夜,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爸爸……終於能叫您爸爸了……”看著“梁天鴻”的名字,我忍不住說道,“為了這個被扭曲的心願,我付出太多了,您別怪我了,更別自責了,血濃於水,您終究是我爸爸,我也終究是愛您的。”

繼而,輕觸著“羅效明”的名字,我的心裏又是一陣酸楚,“爸……您放心吧……錄音我都抹掉了……您的秘密也會被守住……您最愛麵子了……我都留給您……我們之間不要再計算了……如果您願意……讓一切都過去吧……至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除了那方‘美好時光’……”

長長籲了一口氣,我輕輕擦掉了我的眼淚,透過眼前的黑暗,我似乎看到了那條通向我未來的路,路的盡頭,站著媽媽和舒月。

再見了,我矛盾又痛苦的--雙麵人生。

這句話,在我心裏默默低語。

12月19日上午十點二十二分行刑路上“抱歉,周隊長,耽誤您時間了,讓您陪我走這最後一程。我隻是覺得,您能帶給我安全感。”警車上,我有些歉意地對周弘說道。

“別這麼說,心茗,”第一次,周弘如此稱呼我,“感謝你的信任,放鬆心情,別緊張。”

“周隊長,不知您是否清楚……”此刻,我不禁說出了心中唯一的掛念,“羅氏好嗎?海藍好嗎?‘白色夢幻’好嗎?”

“都好,”周弘微笑著說,“我雖不太懂服裝,可也知道,現在市麵上最火的就是‘白色夢幻’係列了,海藍的名字也恢複了,羅氏的發展前景一定很好!”

“那太好了。”我也欣慰地說。

“隻是……許多人都為你感到惋惜……”周弘有些遺憾地說。

“沒什麼惋惜的,”我淡淡笑著說,“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還有什麼心願嗎?我可以幫你完成。”周弘又溫和地問道。

“謝謝周隊長,沒有了,我無牽無掛。您是個好警察,也是個好人,今後願您一切都順利。”我真心說道。

“謝謝,”周弘話一出口,車已然停住了,他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傷感,“走好,心茗。”

“珍重,周隊長。”我說完,便含淚下了車。

此時我感到,風裏有些寒意,可天空卻很晴朗,是湖藍色的,一望無邊。

終於發覺,詛咒消除了,湖藍色依舊如此美麗。

驀然,槍聲響起。

眼前的湖藍色頓時幻化成了一片無邊的黑暗。

可黑暗過後,我看到自己又來到了那條熟悉的車水馬龍的街道。

很快,我又看到了媽媽的背影!那個熟悉的--湖藍色的背影!

“媽媽!”我飛快地追去。

這次,媽媽沒有再向夢裏一樣,自顧自地往前走,而是迅速轉過身,向我敞開了溫柔的懷抱,“心茗!”

“媽媽!”我迫不及待地衝上前去,撲進了媽媽溫暖的懷抱,感受著這樣的溫度,頓時,曾經的孤獨、迷惘、痛楚和悲傷全都一掃而光了。

喜極而泣時,我似乎又看見,在一個不起眼的拐角處,有著一張溫暖的笑臉在看著我,那就是一直深愛我的徐珂。

忽然間,我明白了,這是他的夢境,與我的世界--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