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雲嶺山,清心觀。

尹思淇一身藏青色長袍,長發束於發頂,從剛做完早課的大殿裏走出。

她的麵容格外白皙精致,身材纖瘦挺拔,身上透著一股清冷的氣質,在一群道姑中顯得尤為突出。

她回到臥房,手機正在桌上震個不停。

她輕輕點了點右耳上的助聽器,才緩緩接起了電話,“喂,奶奶?”柔柔的聲音中透著些笑意。

不過隻聽了一句,她便變了腔,秀眉蹙起,“什麼?您說爺爺病了!”

似乎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一邊果斷地拉出桌下的行李箱,一邊安慰著電話那頭的人,“奶奶,我這就趕回去,您別著急,在醫院等我。”

雁城,靈泉私人醫院。

那位在電話中病重的主人公尹老爺子,此刻正戴著老花鏡優哉遊哉地倚在床頭看著書。

他的頭發雖已花白,臉色也顯得十分蒼白毫無血色,但從那雙微眯的眼睛中,還是可以看出他的精神充沛得很。

他一邊看書,一邊皺眉躲避著時不時戳在他臉上的化妝刷。

“哎吆,夫人,差不多了吧?”

他終於將書放下來,看著床邊的老伴歎口氣,“再畫下去,我都成死人臉了。別把咱們孫女嚇著。”

尹老夫人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在尹老爺子問話的間隙,又趁機往他臉上補了兩刷子。

“就是要她害怕。”

尹老夫人雖與尹老爺子年齡相仿,但因保養得當,頭上一根白發都沒有,臉上的皺紋也相當稀少,與她的年齡不符。

“她都在山上待了兩年了,要是不叫她回來,什麼時候是個頭?”

尹老爺子摘了老花鏡放在桌上,“那孫女的書不是還沒寫完嗎?她是個體驗派的作家,咱不能耽誤孩子做學問呐。”

尹老爺子是搞科研的,尹老夫人是搞藝術的,尹家算是書香世家。

隻是到了兒子尹兆這裏才改了路子,開始經商。

而尹思淇是在二老身邊養大的,自然受他們的影響比較大。她自幼喜好讀書,對文字有著天然的敏感度。

初中的時候她寫的小作文就頻頻獲獎,高中的時候她開始寫小說,大學的時候寫的書就已經小有名氣了。

兩年前她大學畢業後,跟二老說要寫本關於隱士和道者修行的書,便上了山。

這一去仿佛是要紮在那裏,兩年間除了逢年過節幾乎沒回來過。

尹老夫人麵露不悅,“就淇淇那個性子,什麼都不在乎的,再在那地方待下去,你就不怕她真做了道姑,永遠不回來了?”

“再說了”,看著讓自己畫得麵色如土的老伴,她終於將粉餅收了起來,“咱們年紀都大了,還能護她幾年?她父親那一家子又靠不住,她都二十三了,是時候該找個人了。”

老爺子被說服了似的,默認不語。

“老爺子,老夫人!”

管家陳叔從病房外麵進來,氣喘籲籲的。

“快準備了,小姐到醫院門口了。”

尹老夫人聞言對著老伴的手臂一拍,“快,快躺下!”

她幫人把氧氣麵罩帶上,“你就裝昏好了,不用說話,就你那個樣子,說話就穿幫。”

說罷,她從手包裏抽出手帕舉在眼前,隻一瞬間,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抬眼望了眼陳叔,陳叔被自家老太太的演技震驚了一瞬,隨即麵色也悲戚起來。

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很快尹思淇開門進來。